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毛校長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特意看看孟浩，之前的對話差點把他說絕望了。
“怎麼都不說話？”方蟄很詫異的看看衆人，雲珏笑道：“還以爲你不捐了呢。”
“我有說不捐麼？”方蟄好奇的反問，衆人互相看看，然後一起笑了。
毛校長頗爲激動的雙手緊握方蟄的手：“謝謝，真是太謝謝了。”
方蟄笑道：“你應該感謝你自己，是你的行爲讓我看到了一個教育者的堅持。”
秋月在一旁不禁鼓掌道：“好，開門紅。我也算是跟着沾光了。”
雲珏聽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道：“你不會覺得之前方蟄是在吹牛吧？下來逛一圈，最後就只捐個一棟樓就跑了。或者直接一分錢不花，還要害你們花接待費？”
方蟄聽了笑了起來，接過話道：“這要怪你昨天說了實話，人家不敢信。”
“什麼實話？”雲珏疑問，方蟄笑而不語，秋月有點不好意思，附耳低語一番，雲珏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難怪了，換成我不瞭解情況，聽到這話也覺得是吹牛。”
三人好像在打啞謎，其他人沒聽明白，方蟄倒是沒忽略孟浩和毛校長，招呼他們道：“這樣吧，準備一份協議，等下先去小學看看，回頭去鎮政府那邊直接簽約，然後就開支票。”
方蟄如此乾脆，倒是出人預料，這時候秋月開口：“等一下，我希望這是三方合約，團1委這邊應該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確保建築質量不出問題。”
方蟄倒是沒想到秋月站出來擔這個責任，雲珏也笑着拽拽她的衣袖：“你是不是請示一下？”那意思，你別自己做主啊。
秋月笑道：“昨天領導就交代過了，我們有責任把質量監督的工作做好。江副還說了，如果地方上拿了錢，在質量上卻沒有做好，他是要追究責任的。”
從權責上，江副是不能把孟浩這種官員怎麼樣的，但這話由怎麼說呢？儘管是個務虛的部門，實際上還是有一定權利的，至少在教育界這個領域，是有相當權利的。而且一個副廳級的幹部，真要收拾一個科級鎮長，辦法還是很多的。就看他是不是較真了。
很明顯江副是很重視這個事情的，畢竟他負責這一攤子，關係到他的政績。關鍵還是方蟄這個捐助的項目是長期的，這就很有吸引力了。第一期你亂來，下一次人家還怎麼捐。講是講會堅持下去，換個地方捐不行麼？
“我們當然是沒問題的。”孟浩一點脾氣都沒有，金主掏錢你還想怎麼地。再者怎麼說呢，這錢他還真沒敢惦記，主要是毛校長這個人難纏，還有就是上面團1委重視的態度出來了，再怎麼窮也不敢挪用這個錢的。說的難聽一點，挪用教師工資他都不會挪用這個錢。
皆大歡喜，一行人出了中學，繼續往小學去，這裏就沒什麼可說的，得到消息的小學領導已經等在那了，一番巡視後，方蟄還是那句話，喜歡這個小鎮，所以就捐一棟樓，規矩還是跟中學那邊一樣。這次孟浩比較緊張了，特意把小學校長叫一邊談心。
“鎮長，我還打算給教師們補上三個月的工資呢，正式編制的教師還好點，幾位民辦教師的工資，半年都沒發了。”這校長也是夠可憐的，一點心思都被人算的清清楚楚。
“我給你想點辦法吧，這錢千萬別亂來。不行，我得小心一點。”孟浩說着走開了，找到方蟄主動的開口：“關於這邊捐助的資金，到底該如何使用，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意見。”
方蟄頗爲詫異，但是沒有說話，聽他繼續說。孟浩道：“開一個專門的賬戶，由團1委的同志負責掌握這筆資金，先期支付一半的款項就可以了，完工了拿單據來覈准，最後由團1委同志來驗收，質量合格了支付全款。”
一番話把秋月說的眼睛都亮了，這就是等於把款項的掌控權拱手相讓了。
說實話，基層幹部能有這個覺悟，真的很難得。方蟄也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看看雲珏，她應該能懂。雲珏想了想，拉着方蟄走開，低聲跟他解釋：“這是對具體執行人不放心呢。搞建築這種事情，內行想忽悠外行太輕鬆了，你要是一次性把錢都支付了，人家怎麼用都行，最後給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你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具體到基層這些人呢，未必就惦記你下一次的捐助，但是孟浩本身是不想被牽連的。”
方蟄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下面基層這些人啊，膽子有時候會大的你不敢相信。他們往往在前途上沒有太多的追求，在經濟上反倒是比較迫切。
既然是孟浩主動提出的，方蟄沒意見，大家也都沒意見。就算有意見的人呢，也只能憋回去。說到底怎麼講呢，只要有這個工程。二十萬一棟樓，在基層這些人手裏，還是能玩出一些花樣的，只要不太過分，孟浩也不好說什麼。
舉個例子，磚頭水泥用誰的，施工隊用哪一家，有這兩樣在手，只要不太貪心的人，基本就已經賺到了。這是九十年代，不是後來。二十萬現在是一筆鉅款了。
孟浩主動讓權，秋月投桃報李，找個機會低聲跟他說：“具體到採購和施工隊方面，需要鎮長多多操心了。總之我這裏，鎮長有簽字，我就簽字付錢。”
孟浩心道果然如此，穩了。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他這裏是穩了，教學樓到手了，掌控權也到手了。意外的因素也被大大的縮小了。
等回去的路上，秋月纔跟兩人說起詳情，最後抱歉道：“你們不會介意，我沒有跟你們商量就做了決定吧？”
方蟄板着臉，秋月臉色難看的時候，雲珏擡手輕輕打方蟄一下：“行了，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