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大豆，我其實說的是種子。大豆，玉米這些，米國的種子優勢明顯。最近看一些報紙上，總是在報道什麼農業合作項目，國外的公司推廣種子的報道，看內容真覺得米國的種子公司是來做善事的。我們國家是農業大國，一旦全面使用國外種子，短期內看似獲益了，時間長了人家把你種子斷了呢？國外的優質種子是會退化的，你得年年買。”
話不用說太透了，老雲自然是能聽懂的。
“再有就是大豆，現在國內榨油都用進口大豆，一旦種子漲價，種大豆無利可圖，國內大豆減產了，國外大豆漲價了。成本上升了，企業不但無利可圖，到期的大豆期貨沒錢交付。國外的公司趁機低價收購。這些套路人家在國際貿易輕車熟路的，國內的企業沒經驗，一不小心就喫大虧。所以啊，目光有必要看長遠一點，國內的一些學者啊，沒道德底線的。”
沉思良久，雲涌表情嚴肅的對方蟄道：“明天跟我去見幾個人。”
第二天上午起來，客廳里老雲在喝茶看報紙，電視上正在播報新聞。
茶几上擺着幾個小菜，廚房裏孟庭芝探頭：“小方，小米粥窩窩頭，能喫麼？”
“能，我不講究！”方蟄趕緊答應，雲珏端着一大碗小米粥，還有一碟子窩窩頭出來。
“能喫的慣？”雲珏還關心了一句，雲涌聽了忍不住拿報紙把臉遮住不看。
方蟄也沒客氣，拿起來就喫，一口小米粥，一口窩窩頭。西里呼嚕的喫的很快。
“現在的年輕人，我們年輕那會，頓頓有這個管夠，就算提前富裕了。”雲涌還是沒忍住吐槽，老人的思維嘛，方蟄假裝沒聽見。雲珏可不慣雲涌，皮笑肉不笑的掃一樣，哼了一聲，收拾好方蟄的碗筷，扭着腰走了。
雲涌全無總是一副淡定和從容，面露悻悻之色起身，咳嗽一聲，信步出門。方蟄一看趕緊跟上，兩人前後腳出的門，雲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看看方蟄的眼神，把煙遞給他。
方蟄接過也點上一支，兩人就站在門口抽菸，抽完了雲涌才道：“走！”
真的就是走，就在這個大院子內，雲涌不緊不慢的走着，方蟄落後一步，沿途多有人打招呼，雲涌一一點頭應答，一看就是很熟悉的樣子。
方蟄跟着四處張望，這大院子最大的特點就是綠化好，建築都是一些老式樓房，將來不知道會不會拆遷。也就是地方距離中心商業區有點遠，不然早年間肯定被人看上換外匯了。
一個外面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院子，這就是時代特色，統一的兩層小樓，下面帶個院子。
院子裏頭有葡萄架子，枝頭上嫩芽還沒出現，估計還得等個把月的。
“來了也不帶點東西，大過年的有你這麼空手上門的麼？”正門口站着一個與雲涌年齡相仿的男子，神態戲謔的調侃着。雲珏根本不帶慫的：“空手來怎麼了？走的時候不空手。”
“昨晚上你電話裏沒說清楚，這會仔細講講。”柳叔叔真沒客氣，一點都不見外那種。
雲涌看看方蟄：“你來說！”方蟄沉吟幾秒，按照自己的思路不緊不慢的說了個清楚。
柳叔叔沉默不語，拿起面前的一疊文件看了看，抱手仰面似乎在想點啥。
“小方說的情況，實際上已經出現了。我這有些統計數據，原產地的大豆種植面積已經縮水到一個很危險的比例了。這個問題值得重視，但是企業要盈利，農民本來掙錢就不容易，這不是一個行政命令能解決的問題。”
雲涌看着方蟄：“有啥辦法沒？”方蟄一攤手：“進口大豆出油率高，價格低。企業肯定用進口大豆，農民肯定是選擇用外國種子。國內的農業模式，個體農民在成本上肯定沒法跟國外的大農場機械化相比的。虧個兩三年下來，農民就不願意種大豆了。我國是大豆的原產地，農業科技的落後，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加大國內的科研投入，農業科技投入本來就不多，那麼多項目，資金不足，科研單位看不到快速出成果，很自然就放棄了。”柳叔叔果然是個明白人。
“看到了隱患，就進行預防嘛。”雲涌理所當然的來一句。
“相關利益方那麼多，這不是行政命令能解決的。只能在科研上做文章了，確保國內原產地的種子研究不斷層。根據資料上來看，研究方向是高產和抗旱。以前我們國家是大豆主要的出口國，這纔過去了多少年，農業科技研發上欠賬太多了。”
接下來就沒方蟄啥事情了，老雲和老柳之間的交流，安靜的聽着就好了。
這倆老傢伙到了現在的位置，能夠接觸到足夠的資料，而且還是總結之後的材料，問題基本都能看的很清楚。無非就是有個選擇的問題。
“小方啊，現在都說全球產業鏈，你真的認爲，國外的糧食商人會對國內的企業下手麼？”柳叔叔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問題，這不是無的放矢。眼下國際環境對國內還算是友好的，出口導向型經濟在國內GDP中的佔比很高。這個時候這個位置，可不能亂說話的。
“這種事情，不喫虧不疼到骨頭裏，誰會長記性？”方蟄不鹹不淡的說着，反正跟我沒太大的關係，我能提出隱患就很不錯了。
“還是想想應對的辦法吧。”雲涌很不滿的瞪了方蟄一眼，你這麼態度？
“辦法柳叔叔都說了，加大科研力度，以科研的名義，以在原產大豆的基礎上進行科研。培育出可以替代國外的種子，不然就等着被人捏着脖子吧。”方蟄很直接的道明厲害。
“沒那麼嚴重吧？”雲涌還是抱着一點希望的，方蟄冷笑：“呵呵呵，三五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