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帝都話來說“怎麼就那麼寸呢”。一環套一環的，趕上這麼一個節骨眼上。上上下下都在學習偉人南巡講話精神，都在尋找改革契機。領導再過問一下，妥了！改革嘗試的突破點有了，事情不算太大，但是社會影響肯定足夠，上下牽扯的還不多，就它了。
這裏頭的因果關係，方蟄這個重生者都搞不明白，劉世鐸卻從蛛絲馬跡裏看見結果。這就是所處位子照成的看問題的角度不同。
方蟄可沒多少心思在上頭，這邊忙着聯繫上白莉，頭髮做好了，在家收拾呢。下午早點去，陪老人說說話，還能套個近乎什麼的。
方蟄喝了酒，不敢開車了，找的司機把兩輛車都開上，奔着家裏來了。路上看見一家買電器的鋪子，方蟄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來了，招呼停車，下去一趟回來手裏多個盒子，丟在後尾箱裏，然後才繼續回家。
“回來了？還有時間，你睡一會再走。”白莉看着方蟄心疼不已，小白臉喝酒上臉了，紅的叫一個水潤，看着都想一口吞肚子裏去。
看看手腕上的表，才一點半：“嗯，那就睡一會再走。”
兩點半被叫起來了，爲了體現鄭重，方蟄快速的洗澡洗頭，然後吹乾。白莉跟着伺候穿戴整齊，對着鏡子一照，整個人精神抖擻，帥的想打死他。
男人帥到一定程度，多少有點陰柔，方蟄沒這個現象，反倒透着一股英氣。
“沒什麼要準備的就出發吧。”白莉看看腕上的表，去晚了確實不妥。
方蟄笑道：“禮物都在後尾箱裏備着了，其他的飯店那邊都交代清楚了，不會出錯。”
兩人下樓，看見明顯長一截的凱迪拉克，白莉滿意的扭頭啄一下表示獎勵。沒說的，這是花了不少心思準備的，打開後尾箱看一眼，確定一下沒問題，上車出發。
一邊開車，方蟄一邊問白莉：“你那個師妹，要不要……。”
白莉趕緊道：“別，她就是被導師慣壞了，再說她惦記着出國呢。馬師兄有綠卡，兩人要是在國外結婚了，她的綠卡問題就好辦了。”
“這年月真是啊，削尖腦袋往國外鑽。她這還算是好的，還有出國考察玩失蹤的。在國內呆的好好的，非要在國外做二等公民。說到底還是國內風氣如此，留學回來好像就高人一等了。”方蟄說着一直在搖頭，腦子裏想的是將來的頂級大佬二馬，好像都沒出國留學吧？
“別感慨了，專心開車。”白莉不想談這話題，方蟄也就是笑了笑。心裏還在感慨，上一輩子自己也想過出國的，可惜成績一般，託福雅思全都過不了。想起來全是眼淚！
這一輩子英語倒是不差，六級過了，可惜根本沒想過出國留學，讀研都放棄了，耽誤鹹魚，pass。學好英語的目的，還是奔着將來能鹹魚了，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白莉父母住在中學裏，五層的建築，七十多平米的三居室，算是很不錯的房子了。車到樓下，方蟄趕緊停好車，打開後尾箱搬禮物。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領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出現，招呼一聲：“回來了。”
白莉扭頭一看，驚喜道：“姐，你怎麼也來了？”姐妹倆一陣竊竊私語。方蟄在一旁聽到“當年要不是阿姨給學費，我大學都讀不下來……”。
聊一陣白莉給方蟄介紹：“我姐，白婕。”
方蟄趕緊伸手，輕輕的虛沾一下指尖就收回來，自我介紹：“方蟄，白莉的男朋友。”心裏默默的補一句，敢問姐夫是不是姓王啊。
白婕一點都不掩飾臉上的驚訝，上下仔細打量一干，笑道：“你好。”說着回頭招呼身邊的孩子：“小易，叫人。”這孩子很禮貌的問好：“叔叔好，我叫周易。”
方蟄的心裏閃過一絲遺憾，希望名字應該也不一樣。
白婕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笑道：“心裏有疑問吧？我跟白莉同父異母的姐妹。”
方蟄明白了，點點頭，動手去拿禮物。白莉伸手把幾個小件拿上，方蟄負責拿重的菸酒。
白婕的眼神在禮物上來回逡巡，方蟄看見周易，一拍腦袋，又打開後尾箱，拿出個盒子遞給周易：“這個拿去玩吧。”
周易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這是啥？紅白機啊。白婕趕緊攔住：“這不能要，好幾百塊呢，太貴了。”白莉在一旁笑着淡淡道：“姐，沒事，收下吧。”白婕這才作罷，一行人上樓時，白莉給方蟄送一個誇獎的眼神。
方蟄心道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是打算給自己玩的，裏面還附帶魂鬥羅的卡呢。
白母表情錯愕的上下看看方蟄，然後瞪了一眼白莉，臉上沒個笑容：“進來吧。”
白莉悄悄的握着方蟄的手，用眼神安撫他。方蟄回一個無妨的眼神，面不改色的進門。這算什麼？上一輩子開公司，什麼臉色沒見過，這都是好的了。
白父個子高瘦，精神矍鑠，看見方蟄先是楞了一下，還是熱情的起身招呼。方蟄看看客廳裏，好像馬師兄還沒到。白莉見母親要去廚房，趕緊攔着她：“晚飯出去喫，錢都交了。”
方蟄安靜的坐在一旁，顯得很有教養的樣子。白父笑眯眯的招呼他喝茶，方蟄欠身客氣兩聲，並沒有伸手。白父笑道：“怎麼，不喜歡喝茶？”
方蟄搖頭笑道：“不是，我是怕端茶送客，既然厚顏而來，便厚顏留下。”
白父聽了哈哈大笑，指着方蟄道：“你這小夥子有趣的很，別擔心，端茶送客可不是用在這裏的。”方蟄笑了笑，沒有表示自己明白是啥意思。
周易打開盒子，纏着白父幫忙打開電視機，要玩遊戲機。白父看來很喜歡這孩子，對方蟄笑了笑要起身，方蟄趕緊道：“還是我來吧，這東西我會弄。”
周易的舉動化解了方蟄的尷尬，白家姐妹被白母叫進房間，不知道去說什麼事情去了。
弄好遊戲機的插線，電視屏幕上出現魂鬥羅的畫面，還有熟悉的音樂聲。方蟄笑道：“你自己玩吧。”其實方蟄也有點手癢，很想來個雙打。上一輩子他都是花錢在遊戲廳玩這個。
“小方是做什麼行當的？”白父笑着問了一句，這問題透露了一個信息，白莉並沒有把方蟄的詳細情況告知家裏，而且這一次回家，其實是搞突然襲擊來的。
“開了家公司，做點小本生意。”方蟄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有點後悔眼鏡沒帶上，當時想着來顏值碾壓馬師兄，沒曾想馬師兄沒出現，倒是先對上了白父。
“哦，這樣啊。小方看起來年齡不大啊。”白父又是一刀，真是殺人不見血的老滑頭。這比白母一張冷臉可厲害多了，語氣溫和，說出來話全對着要害。
“啊，是啊，我看着面嫩。”方蟄硬着頭皮撐着，其實大家心裏有數，白父不易察覺的微微冷笑，沒有說破方蟄的謊言。看這意思，對白莉和方蟄之間的關係，並不看好。這是有傾向性的，馬師兄先入爲主了麼？
屋子裏的戰場纔是決勝處，白莉面對母親的逼問，冷笑着從包裏拿出一張房契，摘下手腕上的表：“房產證名字是我的，這塊古董寶璣表，一萬塊買的。你女兒這一輩子的工資，勉強能置辦下這些東西。”這是按照社科院現在的工資來算。
白母瞪着白莉：“這是錢的事情麼？一輩子的事情好吧？”
白莉冷笑道：“我現在一個月工資一千五，比我爸都高。作爲公司高層，年底乾股分紅不少於一年的工資。我嫁給姓馬的，跟着他出國去做歧視鏈最底層的外來者。我腦子有坑纔會做這個選擇，當初要不是你們支持孟志超，我至於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麼？”
“現在說的是馬師兄，你提孟志超幹啥？”白母有點心虛了，當初賣房子支持孟志超出國，可是父母主動提出來的。
“好，我不提那個白眼狼，就說我現在的情況，我有必要出國麼？出國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你們可以對外吹噓，女兒出國了，然後你們臉上有光麼？你們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你們真正爲我考慮過沒有，想過什麼樣的生活纔是我想要的？”白莉就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子，即便是面對母親，也要捍衛自己現在的生活。
“我說不過你，你跟你爸爸說去。”白母慫了，白莉冷笑着釘死最後一根棺材釘子：“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會改變決定。你也別拿什麼脫離關係來嚇唬我，爲了你們那點虛榮心，我已經被傷過一次了，不想再來第二次。”
“算了算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有什麼話，過了今天再說。”白婕見勢不妙，有徹底鬧僵的意思，趕緊出聲給白母找下臺階。
白母這才暫時作罷：“今天不跟你計較，等過了今天，我們再慢慢的算賬。”
白莉起身，以勝利者的姿態哼了一聲。客廳裏白莉往父親身邊一坐，挨着身子笑道：“時間不早了，先去飯店吧。”
白父對女兒沒有什麼好辦法，露出笑容道：“小馬要來呢。”
白莉冷冷的來一句：“我又沒請他來，是他自己厚着臉皮要來的，門口留張紙條，告訴他地址，姚傢俬房菜，讓他自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