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雯的樣子看上去有些侷促，但她和老闆兩個人在電梯裏完全不說話又很奇怪，只好說了一句：“許總最近下班都挺早啊。”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居然敢說老闆下班早，這種天聊了還不如不聊。
“咳咳，嗯。”
“我看許總今天下午一直帶着口罩，是哪裏不舒服嗎？”
“有點感冒。”
“哦哦哦，”劉曉雯立刻點頭如搗蒜，終於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那，那是要早點回去休息。”
出了公司，許知恩想，王澤凱這會兒應該還沒喫晚飯吧，要不要給他打包一點喫的回去，上次他好像挺喜歡喫公司邊上那家日料店裏的拉麪的，不行，拉麪太沒有營養了，還是豬排飯吧。許知恩走進日料店，摘下口罩點了單，正在等店員打包，忽然看見宋祁和獨自坐在那裏喝清酒，這時候剛到下班的點，店裏的人還不多，他一個大高個很難讓人不一眼察覺。
“我運氣不錯，聽說這家店是睿星的食堂，很多員工會來這裏解決三餐，我就想來等等看，沒想到許總真的來了。”宋祁和微笑道。
許知恩本來照常沒有搭理他，打包完便要走地，宋祁和在她身後說了一句：“之前害你上熱搜的人是誰許總難道不想知道嗎？”
她轉過身說：“睿星的安全團隊已經查過了，是一個國外的ip，追蹤不到，服務器可能部署在東南亞任何地方，你能知道？”
宋祁和說：“他們查不到是因爲太守規矩了，用普通的方法查，當然查不到了。”
“這就是你之前要跟我說的私事？”
宋祁和點點頭：“許總要不要先坐下說。”
她猶豫片刻，給王澤凱發了一條信息：“對不起，我今天晚上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你好好休息。”她又補充了一條。
“我坐下了，你說吧。”許知恩說道。
宋祁和問：“不點點東西喫嗎？”許知恩沒有接話，他只好自顧自地說：“從衆推後臺調出的數據看，根據許總上熱搜那個時間段衆推整個pv數和uv數的對比發現，有十六個ip在這天中午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平均每十秒登錄一個新的id，每秒跳轉三次網頁，並且每三秒發貼一次…”他說。
“等一下，”許知恩說：“從衆推後臺調出的數據？你是怎麼拿到的？”
“許總，”他一臉‘你怎麼這麼天真’的表情說：“nasa都可以被攻破，何況是你們？”
“你是說我們的網站有安全漏洞？”
他撇了撇嘴表示不做評論，繼續說道：“這十六個地址全部都是代理ip，攻擊手法雖然並不高明但是很有效，要查出背後的真實ip也確實花了點功夫。”
“我拿到真實的ip之後，就簡單了，用點科的ip定位技術，確定了地址的經緯度，就在金橋一箇中學的邊上，我呢已經先行替許總去拜訪過那個地方了，對方供認不諱。”
“供認不諱？怕是宋總威逼利誘的手段不錯吧。”
宋祁和笑笑，說：“你猜是誰花錢讓他辦事的？”
許知恩等着他自己說出答案，她太瞭解宋祁和這種像花孔雀一樣的人了，好像做什麼事都是爲了引起別人的注意，越是着急問他越是賣關子，如果你表現得不在意的話，他反而自己就會急不可耐地將答案說出來了。
“一個意料之中的人，”他說：“李馨。”
就算宋祁和不說，許知恩也已經基本猜出是誰了，只是沒想到這次上熱搜真的是有人操縱的，她不明白爲何李馨如此大費周章也要拉她下水，雖然自從她來搜索之後兩個人就一直處在對立面，但她對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恨意嗎？這種事情如果被爆出來，肯定會被業界埋葬的，還會面臨官司，她看上去也算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兩敗俱傷，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真是沒有錯啊，”宋祁和一語道破天機：“這種情願毀掉自己也要打敗對手的心態，我還是挺佩服的。”
“不對，”他又說：“她是篤定了你就算查到，也不會把這件事情給捅出去，這種級別的安全漏洞對於任何一個門戶網站來說都是極大的醜聞，你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我說的沒錯吧？”
許知恩咳嗽了兩聲，說：“你說得沒錯，那宋總又有什麼條件才能不把這件事說出去呢？之前說的合作不必再討論了，一切按照火星視頻的要求進行，而且會排在搜索現在所有的項目之前優先進行。”
宋祁和笑眯眯地說：“啊，只是合作嗎？那太可惜了，其實我更想要許總本人。”
“加入火星吧，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不會答應，但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員工。”他洋洋自得道：“許總應該清楚，門戶，熱搜什麼的已經是過去時了，現在的年輕人娛樂至上，自我意識太強，自己都顧不過來，那還會關心這些啊。”
本來搜索最近烏煙瘴氣的環境就讓她有些煩躁，宋祁和說得這麼誠懇，不得不承認她都有些心動了，但他居然說自己奉獻了全部青春的搜索已經是過去式了？
許知恩看他是欠敲打。
她揉了揉太陽穴，正起身準備離開，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腳步虛浮，重又跌坐到位子上。
“誒，你怎麼啦？”宋祁和走上前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她在失去意識之前心裏還嘲笑了他一下，她是感冒發燒，又不是瞎子，真是一點常識也沒有…
許知恩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她睜開眼睛，看到天上星光閃爍，特別清晰可見，她發覺自己正躺在一輛敞篷車裏，宋祁和坐在她邊上玩着手機，她的手上則掛着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