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妖刀之鳴鴻天下 >第一百四章 枕鴛孤,愁腸待酒舒(1)
        

        卻說慕容紹大營外遠遠的野地裏,夜色微明之中,觥幾仇手持火雲繡春刀與焰霓裳鬥了兩個回合,瞅着焰霓裳刀芒划來,長嘯一聲,躍起身,反手劈出,“當”的一聲,重重砍在焰霓裳冰火柳葉刀鋒上,將焰霓裳震開十數步,搖了搖頭,提着酒葫蘆,晃晃悠悠的走了兩步,擰起酒葫蘆,就着葫蘆細嘴,美美喝了一大口,笑了笑,道:“小姑娘,咱還是不打了,你不是咱對手,咱得走了,不陪你玩了。”

        持了繡春刀,隨意挽了個刀花,搖搖晃晃的,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看着焰蔚然,呼着酒氣,道:“你呢,把你妹子看緊了。這比刀,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隨即,哈哈一笑,轉頭對焰霓裳說道:“你先回去再練百把幾十年,還是可以的。小姑娘嘛,要斯文,別老是跟人家好勇鬥狠的,女孩子,這樣不好,尤其是漂亮女孩子,對吧,哈哈。”

        站在焰家姐妹面前,突然晃一晃身,焰蔚然只覺眼前一花,觥幾仇已是將繡春刀遞入她手中。

        觥幾仇閃身飄開,衣袂翻卷之間,一進一退,猶如電光石火,快捷之極。

        焰霓裳站在十步處,看着觥幾仇,手持冰火柳葉刀,冷冷的,不發一言,眼中冰寒,白色長髮飄然而動,額間血印赤紅,像一簇燃燒的火。她將冰火柳葉刀虛空一劈,刀上寒冰已成利鋒,冰上閃爍烈烈火焰,嬌叱一聲,躍起身,再次揮刀砍向觥幾仇。

        觥幾仇見了,說道:“這小姑娘怎麼這麼難纏呢,真煩人。”

        哈哈笑着,向後錯開數步,喝了一口酒,伸手將髮簪取下,迎風一晃,化作折鐵劍,抖出一個劍花,踏着八卦雙魚步,身形凝重,緩緩向左滑出十步,於間不容髮之際,堪堪躲開焰霓裳劈來的冰火爍爍的刀鋒。

        搖晃着,站穩了身形,擡手將披散的長髮向後撩了一下,朗聲說道:“你這小姑娘還真打呢,哈哈,咱就教教你得了。”

        說着,左手捏了個劍訣,折鐵劍在手中輕輕一抖,舞出一團劍花。提起劍來,迎着焰霓裳刀鋒,寫出一個行書的“思”字,只見劍鋒如潑墨之筆,裹鋒轉筆,劍行轉折處,玲瓏流利,如一縷活潑的,自然的,流動的風。劍轉處,圓轉中隱含折意,有如書寫時,偶爾的駐筆、提按,圓而有骨,有方圓兼備之妙趣,正是蔡邕在《九勢》中所說的“轉筆宜左右回顧,無使節目孤露”,隱含裹鋒轉筆之筆意。

        觥幾仇手中劍走龍蛇,如用筆使毫一樣謹嚴,劍鋒收斂,同時劍身稍加使轉,以圓轉代替方折,於“思”字的轉角處,劍鋒劃過一道圓弧,捺下一點,只聽“啪”的一聲,劍身繞過焰霓裳的刀鋒,輕輕拍在焰霓裳的右肩上,一點即止。

        觥幾仇哈哈一聲長笑,踏了八卦雙魚步,飄身滑行,退後十步,搖頭晃腦的站穩了身形,提起酒葫蘆,喝了一大口,斜着醉眼,看了看焰霓裳,呼着酒氣,道:“你看看,是不,你咋就不信呢,快回去吧,小姑娘。”

        焰霓裳緊咬着嘴脣,不發一言,眼中有如深冬幽潭之水,白色長髮飄然翻動,額間血印更其赤紅,燃燒成一簇鮮豔的火。她將冰火柳葉刀重重虛空一劈,寒冰凝成利鋒,噴薄出萬道烈烈火焰,嬌叱一聲,躍起身,踏空而來,再次揮刀砍向觥幾仇。

        觥幾仇哈哈一笑,就着葫蘆喝了一口,兀自說道:“咱讓你好好思考一下,你咋就不聽話呢,小姑娘,得斯文些,纔有人喜歡的,唉,咱再教你一個‘文’罷,是斯文的‘文’,你學着點。”

        說着,踩着雙魚步,足踏蓮花,劍花抖動,點、橫、撇、捺,劍行如龍,劍尖如毫,迎着焰霓裳刀鋒划來的軌跡,在空中點畫一下,然後稍用力頓挫一劍,再中鋒勒筆而出。然後,旋身勾手,一劍揮出,正是反撩與撇的交接處,劍鋒閃過兩道交叉暗影,如“文”字的反捺,如米芾書法中常用的衄鋒勒筆,用筆收斂蓄勢,短小精悍,而劍影形態變化無常。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隨後,便是“啪”一聲,無鋒劍背擊中皮肉的脆響,刀身再次拍打在焰霓裳尚在半空的腳踝上。

        焰霓裳痛得悶哼一聲,落足於地上,趔趔趄趄的後退了幾步,緩緩站穩了身形,依舊不發一言,嘴脣咬得更緊,雙眼似是噙着淚花,也不眨眼,死死撐着,再次將手中柳葉刀舉起,虛空輕輕一劈,長吸一口氣,嬌叱一聲,滑步過來,一刀從中路反手斜斜劈向觥幾仇。

        觥幾仇很是無奈,笑了笑,就着葫蘆嘴喝了一口,搖搖晃晃的迎着焰霓裳刀鋒閃身而過,劍如揮毫,劍影在空中畫出一個“故”,折鋒轉筆,如同寫楷書一般,先提後折,劍行頓筆,再調鋒而下,行劍速度快捷,劍影轉折處,卻並沒有楷書那般方折,只以方折之意,卻行圓渾之實,劍走如提筆,有骨有肉,骨肉兼備,圓潤、渾厚、勁挺,正是“方中有回,圓中有方”。劍走偏鋒,如折鋒轉筆,方折處,劍鋒陡轉,劍影沉重,輕重提按如一筆小苟,正似揮毫寫出一筆折畫,方而見骨。

        觥幾仇在劍影中,衣袂翩然,神采飛揚,給人一道風骨挺立的身姿,劍鋒於最後一捺時,筆意縱橫,長長揮出,只聽又是“啪”的一聲,劍身重重拍在焰霓裳左手背上。

        焰霓裳咬緊了牙關,將眼中淚水默默噙着,不作一聲,額間血印赤紅,對左手背上鑽心的疼,全不作理會,依然揮刀而上,刀刀烈焰噴薄,將觥幾仇籠罩在刀影中,勢如瘋虎。

        觥幾仇亦不搭話,哈哈一聲長笑,晃動身來,在焰霓裳的刀影圍裹中,一手提了酒葫蘆,一手持了折鐵劍,踏着八卦雙魚步,如閒庭信足,劍走筆鋒,寫出一個“然”字。只見他提筆連鋒,劍影在點畫相連處,如用筆提而不斷,鋒尖划動在焰霓裳的刀影中,似是以之爲紙,着着帶出牽絲。

        劍鋒在焰霓裳重重圍裹的刀芒之下,書寫過程中,提和按,連和斷,於點畫間,牽絲相連,非牽絲處都是“然”字的實畫實筆。正是姜夔《續書譜》所言“是點畫處皆重,非畫處,偶相牽引,其筆皆輕。”筆意鏗鏘,劍畫筆鋒,劍如飛花,用筆務實不虛,劍鋒緊按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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