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萌新創世神 >第十七章 灰堡
    內蘇普裹着一件佈滿礦屑和泥土的髒兮兮的皮襖,赤腳走在礦洞外的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一雙尖細的耳朵暴露在寒冷的氣流中,早就被凍得通紅。

    結實的皮襖下,包裹着肋骨清晰可見的瘦弱身軀,由於常年缺乏營養,內蘇普的一雙眼窩深深地凹陷在臉上。

    目光渾濁的小眼睛下,坍塌的鼻孔中不時流出青色的鼻涕,在內蘇普的隨手擦拭下,黏糊糊地粘在嘴脣上方。

    不過看樣子,內蘇普對此並不在乎。

    作爲一名常年在礦洞中討生的黃皮地精,內蘇普天生就不知道衛生這兩個字怎麼講。

    由於灰堡的特殊架構,矮人和地精們不得不在山脈外圍重新挖掘並建立起十四個可供開採工作的礦洞。

    內蘇普所在的,就是這十四個礦洞中位於灰堡西北方最大的那一個。

    這座大型的礦洞深層,蘊藏着豐富的礦脈資源,每年的產量佔據整個灰堡收入的十分之一。

    礦洞外的空地上,到處散落着低矮的單薄帳篷,不少帳篷前架設着火堆,漆黑破舊的器皿被兩根稍粗的枯槁樹枝架着,懸在火堆上方。

    各種不知名的植物葉子與根莖被放在器皿內,在火堆的加熱下,煮成一團粘稠的漿糊狀食物。

    不少像內蘇普一樣的黃皮地精們就住在這些帳篷中。

    器皿中的漿糊食物散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香氣,讓內蘇普不由地嚥了咽口水。

    沿着一條人工開鑿出的山間崎嶇小路,內蘇普走到了建設在山體表面、混雜着金屬與木頭建成的巨大城門前。

    抓着灰堡城門上那隻巨大的金屬門環,內蘇普用力地叩響了門扉。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似乎就耗盡了內蘇普的全部力氣,蠟黃的面色深處,浮現出一絲蒼白。

    巨門上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口,一名守在門內的青皮地精眯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站在外面的內蘇普。

    在確認完身份後,伴隨着嘎吱嘎吱的輪軸轉動聲,巨大的城門被打開了一條僅供一人身軀進入的縫隙。

    內蘇普連忙加快腳步,跑進門內。

    一條由燒製青磚鋪成的寬敞路面自灰堡城門後一路向前,通向整個山體內部的深處。

    在道路兩旁,數百根粗壯的金屬支柱深深紮根在地表的土壤下,支撐起整座山體內部,形成了灰堡的整體架構。

    支柱上嵌託的金屬盆內,松石製成的燃料正不斷搖曳着火焰,將整座灰堡內部照亮。

    不少身着制式盔甲、腰間配着精良武器的青皮地精們,正三兩成羣,神氣活現地在主幹道的各個路段巡邏着。

    道路兩側的矮人工匠鋪裏,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不斷傳來,伴隨着陣陣熱浪席捲向街道中央。

    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內蘇普已經滿身是汗了。

    相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每一次踏入灰堡內部,內蘇普都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這裏纔是最適合生活的地方。

    只不過整座灰堡被矮人一族所佔據,只有得到他們認可的部分青皮地精們,纔有資格搬入城內。

    像內蘇普這樣只會挖礦的黃皮地精,只能夠臨時進入其中,逗留短暫的片刻。

    絕大部分的時間裏,黃皮地精們只配在外面寒冷的天地中和幽邃的礦洞裏掙扎求存。

    直到衰老得再也幹不動活的那一天,悲涼地在飢寒交迫中死去,結束他們悽慘的一生。

    不少矮人酒館裏飄逸出陣陣食物的香氣,內蘇普閉上眼,貪婪地嗅着空氣中這種甜美的食物味道,乾癟的肚腹裏傳出陣陣飢餓的咕咕聲響。

    鬆了鬆身上的皮襖,內蘇普熟練地邁開腳步,左拐右繞之下,走進其中一間嘈雜的酒館。

    不少天生強壯的矮人戰士們正圍坐在一張張方形的木桌旁,大口撕咬着金黃嬌嫩的烤肉。

    手邊的粗劣木製酒杯中,斟滿了混雜着懸浮顆粒的酒水。

    這種酒水是從某種植物根莖中榨取、釀製出來的,儘管口味不佳,但作爲目前灰堡中唯一出現的飲品,還是大受矮人們的歡迎。

    看着那些大快朵頤的矮人戰士們,內蘇普的喉結不由自主地聳動了幾下,吞嚥下幾大口自嘴裏分泌出的口水。

    隨後,內蘇普徑直走到酒館的櫃檯前坐下,從腰間繫着的兜袋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瑟銅礦石,遞給了酒館老闆。

    矮人老闆頓時眉開眼笑,雙手接過瑟銅,然後像往常一樣,很快就給內蘇普端上了一份混雜着烤肉和植物漿糊的食物,以及滿滿一大杯植物汁液釀成的酒水。

    由於缺少與其他種族文明的互通,灰堡社會體系下,還沒有形成商業貿易的雛形。

    絕大部分的情況,都是內部以物換物的交互形式,食物則成爲了最基本的交換產品。

    在這種形勢下,矮人戰士們將在外獵取到的動物屍體和可食用植物交給酒館老闆們,換取豐厚的食物。

    這些食物,除了矮人戰士們自己享用一部分,以及發放給青皮地精扈從們的那部分外,剩下的,都被用來從工匠們手裏換來更加鋒銳和堅厚的裝備。

    工匠們把換取來的食物自留很大一部分,再將剩下的可憐的一點施捨給黃皮地精們,從他們手中獲取礦石。

    如此,形成了一條自上而下的交換鏈。

    能從內蘇普手裏得到瑟銅礦石,酒館老闆自然高興。

    比起那些尋常所見的灰礦,這種瑟銅礦石十分稀有,也愈發寶貴。

    如果能用瑟銅礦石打造出一件裝備的話,其品質是完全碾壓那些灰礦裝備的。

    巴掌大一塊的瑟銅礦,能讓酒館老闆從那些戰士們手裏換取更多的食材和釀酒原料。

    這樣的交換,在內蘇普與酒館老闆之間,已經持續了三個多月。

    至於瑟銅的來源,內蘇普不說,酒館老闆也不問,二者之間始終保持着某種意義上的默契。

    內蘇普大口大口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像一條寒地上的餓狼,只吞不嚼,很快就被噎住了。

    卡着嗓子的內蘇普慌忙地用雙手端着有他小臉般大小的酒杯,咕咚咕咚地往嗓子裏灌着酒水。

    等到食物被順進肚子裏,內蘇普才放下酒杯,滿足地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眼見內蘇普喫飽喝足,酒館老闆從後廚裏,用一塊沾滿油水的植物葉子包起一大塊散發着陣陣香味的烤肉,隨後放在內蘇普的手邊。

    在酒館逗留了好一會兒,內蘇普纔將尚有餘溫的烤肉揣進腰間的兜袋裏,然後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整個過程下來,內蘇普和酒館老闆之間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感受着灰堡內空氣中的溫暖甚至是熱意,內蘇普在巨大的城門後放慢了腳步,直至守門的青皮地精不斷催促下,內蘇普才重新裹緊了身上的皮襖,戀戀不捨地朝着門外的雪地裏走去。

    似乎每一個族羣中都有良善之輩,同時,也不缺乏狡詐惡徒。

    看着內蘇普離去的背影,幾名交接完輪崗工作的青皮地精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滿臉貪婪地追隨着內蘇普而去。

    ......

    穿過層層疊嶂的低矮帳篷,內蘇普雙手捂着腰間的兜袋,鑽進了礦洞裏。

    不一會兒,尾隨而來的幾名青皮地精也來到了礦洞前,其腰間的武器在走路之時,不斷地摩擦着堅硬的甲冑,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惹得不少黃皮地精紛紛從帳篷裏探出腦袋來。

    看見是幾名青皮地精,那些黃皮地精礦工的眼神中紛紛流露出一絲憎惡的表情。

    在往日裏,這些青皮的傢伙們對灰堡裏那些矮人戰士言聽計從,就算對矮人工匠和其他矮人職業也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

    可唯獨對黃皮同類,青皮地精們卻是極端地厭惡和嫌棄,只要是碰上了,免不得一番打罵。

    其暴戾程度,尤勝矮人百倍

    感受到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爲首的青皮地精將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然後惡狠狠地掃視了一圈那些探出頭來的黃皮礦工。

    登時,那些黃皮地精們像是雪地裏受了驚的小動物一般,紛紛把頭縮了回去,大氣不敢喘。

    見狀,爲首的青皮地精這才鬆開劍柄,滿意地點點頭後,帶着兩名同伴,一頭鑽進了礦洞裏。

    整個礦洞內幽深無比,空氣也十分污濁。

    每隔一段很長的距離,才能看見一簇閃着昏暗光亮的照明火焰。

    整個礦洞內的道路四通八達,很快,幾名青皮地精就迷失了方向。

    就在幾名青皮地精還在矇頭找尋正確道路的時候,內蘇普已經來到了礦洞的最深處。

    不少礦鋤和運礦小車等工具散落在這片空曠的地帶,在礦洞的盡頭,一條狹長的漆黑甬道被人工開採出來,入口處還堆砌着不少被挖出的泥土和礦石。

    這條甬道是數個月前纔剛建立的,作爲以後礦洞往深層架設的基礎。

    內蘇普環顧了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地精之後,解開了腰間的兜袋,拿出那塊被樹葉包裹着的烤肉來。

    對着甬道輕聲問:“嘿毛球,你在麼”

    儘管內蘇普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有了陣陣微弱的回聲飄蕩在長長的甬道中。

    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自漆黑狹長的幽邃甬道中傳出。

    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一樣。

    緊跟着,一根表面佈滿堅細絨毛的粗壯前肢從甬道內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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