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那名瘦弱人類青年名爲傑諾伊文思,其生父便是二十多年前那場在整個加拉爾公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斐勒謀逆案中,背叛安庫裏並被最終處死的洛克大公的近侍卡恩伊文思。
作爲卡恩的幼子,傑諾伊文思從小就被過繼到了恩吉多公國一處遠親的膝下,才得以僥倖躲過了當年的劫難。
隨着傑諾長大成人,復仇的種子也終於在其心底開花結果。
這纔有了這次蓄謀已久的刺殺事件。
真相大白後,在刺殺事件發生的第三天,以傑諾伊文思爲首的一衆刺客首領被全部押赴至科里亞施的中央廣場,處以了腰斬的酷刑。
至此,整個刺殺案件終於是告一段落。
但其後產生的巨大影響,纔剛剛開始。
由於本身就對人類抱有一定的牴觸和排斥心理,再加上此次長子蓋文死在人類的刺殺下,導致了安庫裏內心對於人類的憎惡全部轉化爲了深深的敵視與痛恨。
於是,在這位開國大公的指示下,一場針對人類族羣的聲勢浩大的清洗活動在整個達拉爾王國內展開。
原本剛剛平靜下來的中土地界上,再度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除了一些本就在部隊裏服役、證明了自己忠誠的人類扈從,以及那些原本就處於底層的人類奴隸外,大量原本活躍在王國社會中層的人類遭到了逮捕和屠殺。
不少人類商人、工匠和廚子等各色職業人員,紛紛脫離了達拉爾王國,逃亡至原始大陸的南部邊境,導致了整個達拉爾王國的各個行業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
......
入夜,一隊隊明火執仗的城防軍矮人戰士們竄行在科里亞施的各條街道上,搜捕着一些躲藏起來的倖存人類。
在這段日子裏,經歷過數次血腥的逮捕與屠殺,整個科里亞施內已然很難見到普通人類的身影。
那些原本富足的商人家庭,在被不幸逮住後,尚能花費一筆不菲的金錢,僥倖地從矮人城防軍的手裏逃脫。
而剩下的普通人類們一旦被抓住,等待他們的只有被關進地牢,然後被安上某條莫須有的罪名,最終落得被處死的下場。
......
此刻,距離科里亞施西側門不遠處的一道廢棄護城河閘門旁。
一條小小的竹蓬船正靜靜地停靠在護城河的水岸邊這是卜契爾花費了不少時間和數枚金納爾才爲葉知禮尋來的出城工具。
河岸邊,葉知禮與矮人卜契爾面對面的站在一起,進行着最後的道別。
卜契爾的眼中滿是不捨與遺憾,對於這個平日裏最自己頗多照顧的人類老闆,卜契爾打心底還是尊敬葉知禮的。
可眼下的局面,由不得這位人類老闆繼續再呆在科里亞施城內,只有將其送走,才能保全這位人類老闆的身家性命。
看着神色平靜的葉知禮,卜契爾忍不住小聲道:“雷諾老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你一路多加保重。”
葉知禮衝着卜契爾點頭笑了笑,解開了肩上繫着的亞麻布包裹這裏面只裝着幾件平日的衣物和一些金幣。
隨後,葉知禮在包裹內翻找了一會兒,最終從包裹的最底層掏出一份鐵匠鋪的房契,不由分說,塞進了卜契爾的手裏。
卜契爾頓時瞪大了眼睛:“雷諾老闆,你這是......”
葉知禮重新收拾好包裹,笑道:“送給你的臨別禮物。”
卜契爾搖晃着腦袋,說:“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
一旁撐着長篙的站在竹蓬船上的矮人船伕,壓低聲音催促道:“你們快點,別到時候被城防軍發現,那可就糟了”
聞言,葉知禮拍了拍卜契爾的肩膀:“收下吧,你給我安排了出逃工具,這份房契就算是我贈給你的回禮。”
說完,葉知禮轉身,踏上了竹蓬船的船頭。
隨着矮人船伕吉布用長篙往河岸上用力一撐,整條竹蓬船緩緩地駛離河岸。
卜契爾手中捏着那份地契,壓低了嗓音對着葉知禮叫道:“老闆,這份房契算我從你那借的,等你什麼時候再回來,我肯定湊夠金納爾還你”
葉知禮笑而不答,只是衝着岸上的卜契爾揮了揮手,算是最後的告別。
這一次離開,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回來。
在卜契爾這種凡間生命短暫的歲月裏,能不能再次見到自己還很難說。
竹蓬船晃晃悠悠地從廢棄的水道閘門處通過,轉進了護城河中。
直至卜契爾的身影完全沒入漆黑的夜色中,葉知禮才轉過身,鑽進小船的竹蓬艙內,盤膝坐在一堆充滿腥臭味的魚簍中間。
按照早就制定好的逃離路線,這條竹蓬船將會由護城河內拐入紅河流域,接着轉進橫跨整個原始大陸的玉蘭江。
在那裏,葉知禮會重新登岸,再度轉搭人類商行的船隻,一路向原始大陸南境而去。
整個達拉爾王國的勢力還未曾蔓延至原始大陸南境,大量的人類從中土地界逃離後,紛紛向着南境地界匯合,那裏將成爲人類族羣新的居所,也是葉知禮此行的目的地。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將融入南境人類的文明中,側面去推動整個人族的社會發展。
儘管葉知禮可以使用空間傳送能力,瞬間抵達南境。
但爲了不推辭卜契爾的好意,葉知禮最終還是搭上了這條臨時過渡的竹蓬船,也打算沿途領略一番主物質位面裏的風景。
正想間,整條竹蓬船突然停了下來。
隨後,無數火把的亮光自外面的河岸邊亮起。
一陣陣城防軍的叫聲傳入了竹蓬船艙裏。
“停船快停船”
“什麼人這大半夜的還出船”
“趕緊靠岸,接受檢查”
聽着船篷外矮人戰士們的一聲聲厲喝,葉知禮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自己想要旅行觀光的想法是要泡湯了。
隨後,一股意念涌動在葉知禮的腦海中,其整個軀體四周產生了一道道穩定的波動。
最終,葉知禮的身形陡然間消失在一堆腥臭的魚簍當中。
......
船伕吉布硬着頭皮將整條竹蓬船靠在了岸邊。
爲首的一名矮人城防軍看着這位同族船伕,皺着眉問道:“你這大半夜的,撐船去哪兒”
吉布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地回答着:“出...出去...打漁。”
看着吉布不太對勁的緊張神情,爲首的矮人戰士臉色立馬一變。
“大晚上的出去打漁”
“你給我上岸來,船裏的一切都要接受檢查”
緊跟着,在吉布驚慌的目光注視下,那位矮人城防軍跳上了船頭,直接一把掀開了竹蓬艙的簾子。
但除了滿艙的空魚簍外,整個船艙內再無其他東西。
當即,那位矮人城防軍放下了竹簾,又重新回到岸邊,對着吉布說。
“還是趕緊回去吧。”
“最近有些不太平,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城防軍的弟兄們,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直接衝你放冷箭,你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我們走”
直到所有的城防軍全部遠離之後,船伕吉布才鬆了一口氣,額角上早就佈滿了汗水,隨着夜風的吹拂,讓吉布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隨後,帶着滿臉的疑惑,吉布重新跳到了船頭,掀開了船艙外的竹簾。
看着空空如也的竹蓬艙,吉布立馬瞪大了眼睛。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