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圍牆上士兵正在將象徵貝希爾家族的迷迭香旗幟卸下,連帶的還有象徵卡普原本領主的鹿角旗。轉而換上的,是一面黑色的旗幟。
山腳下正在忙碌的人們一個個駐足觀望。
朵芙娜冷漠地質問道:“還沒找到那只是兩個普通人而已,你們找了一個晚上了,居然還沒找到”
中年騎士擦着汗答道:“大人,我們被那個叫艾爾文的阻擋了太久了,完全失去了逃跑那兩個的蹤跡。而且傷亡很重,他的魔法裝備太厲害了。如果不是最後魔法石耗盡,我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
“傷亡重難道不懂召集其他部隊嗎”
“其他部隊早上才召集完畢”
“你跟我說一切準備妥當,結果你只准備了一支部隊是這個意思嗎”朵芙娜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我”中年騎士不斷擦着汗,支支吾吾地說道:“您說只是三個人類騎士而已,我沒想到”
“所以是我的錯咯”朵芙娜的目光又冷漠了幾分。
“屬下不敢”中年騎士嚇得單膝跪了下去,連忙說道:“屬下立即召集所有能召集的部隊,無論如何,一定在三天之內把他們找出來所有出入口都已經封鎖,他們離開不了卡普”
靜靜地注視着渾身都在顫抖的中年騎士,好一會,朵芙娜才邁開腳步,從他的身旁走過。
與中年騎士交錯而過的時候,朵芙娜輕聲說道:“三天,你最好信守承諾,三天之後把那兩個人帶到我面前。”
大門敞開着。
朵芙娜離開了,整個大廳裏只剩下中年騎士一個人,然而他卻還單膝跪着,一動都沒有動。
一隻手包着繃帶,腫了半邊臉的青甲騎士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伸手將中年騎士扶了起來。
“肖恩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挨一頓罵而已。”
“我們傷了那麼多人,她什麼都沒幹,還好意思責怪我們。實在太過分了。我們幫她推翻了伯爵,怎麼感覺現在日子更不好過了呢”
“噓米勒,別亂說話,讓她聽到就麻煩了。”想了想,名爲肖恩的中年騎士又拉着名爲米勒的青甲騎士小聲說道:“那套鎧甲”
“昨天晚上那個叫艾爾文的穿的那套”
“對,就是那套。想辦法讓他說出怎麼更換魔法石,還有怎麼使用。等我們抓住另外兩個,手頭上就有三套魔法鎧甲了。到時候,我們的際遇也就不一樣了。”
“可是她身後還有惡魔。”
“你覺得惡魔會在乎效忠他的人是誰嗎”
“我明白。”米勒重重地點了點頭。
“去吧。要悄悄的,別讓她知道。”
“好的。”
轉過身,米勒快步離開了大廳。
城堡大門口,前來送物資的車伕正在接受士兵的檢查。
站在圍牆上的士兵有意無意地回頭張望。
整個城堡靜悄悄的。
城堡庭院的角落裏,一扇緊貼着地面,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排水口的窗。一道陽光透過這扇窗歪歪斜斜地照在被囚禁在監牢裏的艾爾文臉上。
微微顫動了下眼皮,他睜開了眼睛。輕輕一動,痛得滿頭大汗。
渾身上下都是傷,雖然都是輕傷,但一多起來,也是很要命的。
好不容易地,艾爾文才緩過勁來,一點一點地挪到角落裏靠坐着。
理想與現實,總是有差距的。事實證明,冒險這件事,跟艾爾文所期待的相差甚遠。
反派未必比故事裏的反派更詭計多端,但自己能否在關鍵時候冷靜地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卻是個大問題。
“也許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想着潛入卡普,聽上去很熱血,但那確實是個愚蠢的想法。是在什麼時候暴露的呢我們纔剛到第一天不對,壓根就沒到24小時。從抵達到出事,總共前後只有四五個小時而已。所以,絕對是早已經佈置好的陷阱。因爲西蒙先生查探暴露的嗎還是我們離開白城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呢”
“在白城我們其實也很低調。如果我們離開白城的時候就暴露了的話,那說明他們不只在白城安插了人手,而且還潛藏得非常深。”
“他們肯定準備了很久了吧。對卡普出手是這幾個月的事情,籌備,可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自言自語着,艾爾文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出了一縷血絲。
恍恍惚惚地,艾爾文忽然發現朵芙娜就站在自己面前,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你在自言自語我們什麼時候發現你的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說了,在阿斯帕盯上你們的嗎你不相信我”朵芙娜睜着眼睛,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得不說,朵芙娜的樣子真的有點恐怖。
平庸的長相,平庸的衣着就不說了。關鍵是披散的頭髮,還有悄無聲息的忽然出現。這可比西蒙恐怖太多了。
直到此時,艾爾文才驚訝地發現她一直都是赤着腳的,沒有穿鞋子。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呆着。
朵芙娜蹲下來,細細地瞧着艾爾文。
艾爾文微微往後縮了一點,目光之中充滿了警惕。
與昨晚不同。昨晚見面的時候,他們是隔着欄杆的。現在朵芙娜跟他同處一個囚室。
“你在看什麼”
“我在仔細看看,被正義選中的人長什麼樣。”
“那現在看清楚了”
“還不是很清楚。如果洗乾淨,換件衣服的話,應該會好很多吧。果然,人如果落魄了,被丟到監獄裏,渾身都是血污,長得都差不多。如果用過刑,就長得更像了。你還沒用過刑,不過渾身是傷,也差不多了。”說着,朵芙娜嘴角微微上揚,笑了笑。
艾爾文緩緩仰起頭:“所以,你是特意來恥笑我的嗎你笑不了多久。依琳小姐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即使沒有得到消息,我們沒有回去,依琳小姐肯定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唔可能吧。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至少你現在在我手裏不是嗎”朵芙娜笑得更歡了。
她緩緩地睜大了眼睛。那雙眼睛裏佈滿了血絲,有一種引而不發的戾氣。
艾爾文靠到監牢的牆壁上,乾脆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覺。
然而,朵芙娜卻沒有走。她依舊靜靜地看着艾爾文,就好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樣,專心致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