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這個判決傳遍全城的時候,許多人都不敢相信。
人人都以爲憑藉着賈府的勢力,大少爺最多隻會被髮配邊疆。
但他們都不知道,此時的賈府已經僅僅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審判的時候周管家也去了衙門。
當他在人羣中聽到“斬首”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裏不由得悲痛萬分,差點昏倒過去。
因爲大少爺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如今卻只能眼睜睜地等着白髮人送黑髮人,什麼都做不了。
他心裏明白,如果老爺不死的話,憑藉着他的人脈大少爺可能還有的救。
可老爺這一死,再也沒人能救的了他了。
消息下來的時候,張秀才便第一時間趕回了村子,將這件事告訴了陳貴的媳婦,也算給了她們母子二人一個交代。
大少爺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最終結局,所以心裏早有準備,判決下來的時候和唐新一樣,臉上也是平靜不已,絲毫不感到慌張。
可是張秀才仍舊從大少爺微微顫抖的雙手上看到了他內心的慌亂。
他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不過大少爺離處斬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趁着空閒的這段日子,張秀才又去了牢房一趟,想搞清楚大少爺與二夫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天晚上,張秀才帶了一瓶酒和一些下酒菜來到了牢房。
大少爺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他,所以微微有點震驚。
二人做下來之後,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着一絲尷尬的氣氛。
張秀才率先打破了這沉默,淡淡地說道:“事到如今你後悔嗎?”
大少爺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看着地面,許久之後才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晚了。“
張秀才接着問道:”你真的喜歡二夫人嗎?“
大少爺聽聞擡起頭,眼神堅定地說道:”當然。“
”可二夫人呢?她也喜歡你嗎?“張秀才盯着他問道。
大少爺猶豫了一下,接着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之前說二夫人是自願與你在一起的,真的是這樣嗎?“張秀才又趁機問道。
此刻大少爺的臉色漲的十分通紅,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
張秀才見他這幅模樣,嘆了口氣說道:”唐新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
此時房間裏安靜極了,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二人靜坐許久,心裏各藏心事。
最終,張秀才輕輕地站起身,轉身朝外面走去。
臨走時,大少爺向着他的背影說道:”如果早知道是現在這個結果,我一定不會去纏着她了。“
走出牢房外時,張秀才吐了一口氣,像是將這段時間壓在他心裏的衆多煩心事都吐出來了一樣,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
然後他便轉身回了衙門,告訴劉捕快自己要走了。
劉捕快愕然道:”這麼快?“
張秀才點了點頭道:”我在這裏反正也沒什麼事,案子已經破了。“
張秀才苦笑了一下說道:”還是你跟他說吧。“
劉捕快還要說些什麼時,張秀才卻已轉過身,向着衙門外走去了。
走在回村子的路上,張秀才回想起這段時間裏的歷歷往事,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虛無縹緲。不過今晚的月光很亮,足以照亮他回家的路了。
第二天一早,張秀才就起來了。
喫飯的時候,張秀才淡淡地將這件案子的結果告訴了母親。
母親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仍舊像往常一樣囑咐他做什麼事都要小心。
喫完了飯,張秀才就出了房門,向學堂走去了。
這麼長時間不見,他的心裏倒是有點想念那些學生們。
剛出了房門,一個人影小跑着過來了。
走進了張秀才纔看到,原來是村長大人。
沒等張秀才開口,胡村長便裂開了大嘴,燦燦地笑道:”張秀才,你怎麼又跟上次一樣,自己一個人回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回來時派人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嘛。“
張秀才看着眼前這個滿臉諂媚的老頭,心裏頓時一陣厭煩,但他還是微微笑了一聲說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怎敢勞煩村長大人。‘
胡村長聽聞連忙擺了擺手道:“哎,你替衙門破了那麼大的案子,現在肯定是縣令大人面前的紅人,以後在縣令面前可要多多爲我美言幾句啊。”
張秀才一聽這話頓時翻了個白眼,暗道:以前我在村子裏時你都沒有正眼看過我,現在倒來巴結我了。
二人正說着呢,旁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張秀才,你回來了。
沒等張秀才反應過來,一羣村民便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個個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彷彿張秀才是一個大明星似的。
最終,張秀才在將賈府的案子說了四五遍之後村民們才滿意的離去。
看着衆人的背影,張秀才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又向學堂的方向走去了。
進了學堂的院子,張秀才突然聽到了一陣整齊的讀書聲,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奇怪,這幫孩子平日裏就不好好唸書,今天怎麼這麼自覺呢?難道他們已經知道我回來了?“張秀才喃喃道。
就在他打算偷偷溜進去看一看到底怎麼回事時,突然從門口出來了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二人四目相對,頓時都愣住了。
”你是誰啊,怎麼進來的?“下一秒,年輕男子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責問道。
張秀才被他這一問,心裏的疑問更加深了。
”哼,我在這裏教了這麼多年的書,還沒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呢。“
張秀才有點生氣,正要反駁回去,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學堂的後門進來了。
”憨六,他是誰啊?“張秀才看着睜大了眼睛的憨六,指着年輕男子問道。
剛從後門進來的憨六看見張秀才,趕緊跑了過來,嘴裏還不斷地叫道:”張秀才,你啥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剛回來,他是誰啊?“張秀才笑了一下,同時臉上又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