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奶奶敬重奶奶,要是白父白母明知她這麼在意奶奶還狠心送走那可憐的老人家,可就太狠心了。
跟周筱默說之後,小魚兒一個人蜷在座位上,小小的一團。她一直雙眼望着窗外,眼底盡是哀傷。
“閨女啊,看你這麼難受,不然大叔給你開個音樂?”
前座的司機從小魚兒流淚開始,他就在座位上不停扭動,似乎極其不舒服。
小魚兒倒是沒想到大叔會看到她流淚,趕緊擦掉,有點慌亂的沖人家笑笑,用帶了些鼻音的氣聲道:“謝謝您,但是不用了。”
“閨女,想開點,生活是很艱難,但是都過得去!”大叔說着還是給她開了個電臺音樂,裏面正播放着一首情歌。
尤其尷尬的是,還剛好唱到“分手之後我的心好冷”這一句。
大叔一聽,竟是像個做錯事的孩童一般,瞬間擡手將音樂關掉了。小魚兒看他略顯慌張,啞然失笑。
她帶着鼻音,講話有點含糊:“沒事,您放心聽好了。我不是因爲失戀傷心的,是有其他事!”
“不是因爲失戀?你這個年紀難受成這樣,不是因爲失戀還能因爲什麼!”
大叔顯然不信她的話,還跟她嘮叨,“我這車載過好多人了,都是些女孩,長得漂漂亮亮的,父母放在手心裏疼都來不及,竟然被一個個壞男人傷透了心,你說多讓人心疼!”
是啊,小魚兒苦笑,她就是那個另類。
她是被自己的父母傷透了心,老公反而讓她覺得很甜蜜。
真是的,被這大叔一說,她竟然又開始想念金寒晨了。
“閨女,現在你擔憂的,沒過多久你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算事兒!”臨下車,大叔還這麼鼓勵她。
小魚兒笑了,衝他揮揮手。
她這笑容,剛好讓來門口接人的周筱默看見。周筱默看她笑的燦爛,沉默片刻,跟她說,她覺得受到了欺騙。
“我本來還準備了一籮筐的話準備安慰你,誰知道你根本不需要!剛送你來的是誰啊,你對人家笑那麼甜!”
小魚兒摸摸臉,無奈道:“別多想,人家就是一司機。”
“安慰你了?”
“看我哭了,就開導了我,跟我說這領域上就沒抗不過的事。”小魚兒說着,努力拉扯嘴角,讓自己笑出來,“後來我想了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能邁過去的,都不是事!”
“你想通了就好。”
周筱默帶她往前走,卻不是她家的方向。小魚兒一看,她是衝着小喫攤去的!
強打起精神,她拍了周筱默一下,裝作很嫌棄的樣子道:“我好不容易來找你,你就給我喫這些?小沒良心的。”
“誰說要你喫這個了?我已經把你按在這兒了?”周筱默看了眼那麻辣燙小攤,一根根串的五花八門的肉串或者素串正在鍋裏翻滾。白色的串襯着紅豔豔的油,看着特別有食慾。
小魚兒要是不來,她很可能就這麼解決晚飯了。
但是既然來了,周筱默財大氣粗的往前一指,“姐姐帶你喫香的喝辣的!看見那家店沒!”
小魚兒定睛一看,“香西小館?”
“你今天心情不是不好嗎?帶你去開個小竈,嚐嚐平時沒喫過的菜,看在我破費的份上,麻煩快樂精靈今天晚上能光顧我家。”
周筱默拽着她,一口氣上了二樓。
這兒的環境十分適合談話,是很幽靜的去處。一個一個的小包間,門口是鬱鬱蔥蔥的竹子,剛好將裏面人的隱私跟外面隔開。
小魚兒覺得特別詩意——竟然用竹子!
竹子就象徵着品行高潔,也以此警示外面路過的人,不要對包廂內的人或談話產生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她一下子就對這裏設計的人起了崇敬之意,拉拉周筱默,她把自己想到的告訴她。
聽周筱默見怪不怪的跟她講述這些,她驚呆了,“而且,你應該也有耳聞,上過報紙。”
“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小魚兒的思緒暫時被這節外生枝的一樁事全部佔領了,她激動的拉着周筱默的手,着急的催促,“快跟我說說!”
“稍等,現在應該還能查到。”
周筱默點完菜之後,就在小魚兒期待的眼神中開始搜索。感謝萬能的手機,還真讓她找到了當時的報導。
“是位大神,而且不是專業的,橫空出世,一下子奪走那次設計大賽的總冠軍。”
周筱默眉飛色舞的說,“這家小館開的年數不算多,貌似老闆也是懂行的,就把這大神的作品給買下來了,用在這家店裏。”
怪不得……
打量四周,發現這包廂雖然不大,但無處不精美。處處透露着講究,似乎一磚一瓦里都是這裏的主人對細節之處的精益求精。
“那這大神的名字叫什麼?”小魚兒好奇的問。
“不知道,參賽時候可以用假名,都是保密的。”周筱默嘆口氣,須臾間,眼睛卻又是一亮,“這裏有寫!她的網名是‘我自風琉’。”
“我自風琉?”
小魚兒輕聲念出來,配合着這句話再想到外面那些與衆不同的竹子,頓時露出個驚歎的笑容來。
“真是應了這名,”她說,“我自風琉!這竹子是那麼高雅的器物,卻被大量用在一家飯館裏也一點也不覺得突兀。真有她的!”
她猜測這人應該也是個標新立異的人物。
不走尋常路。
“行了行了別感慨了,以後有緣你們終會相見。現在先嚐嘗這家的味道!”
周筱默招呼她。
小魚兒回神,這才發現剛還空落落的桌子已經端上一盤“珍珠丸子”,晶瑩剔透的丸子上面,撒着粒粒紋理鮮明的肉末,掀開籠蓋後,只覺得香氣撲鼻。
“嘗一個,”周筱默夾起一個放進她嘴裏,“這是我最喜歡的!有時候就算不在這裏用餐,也要打包一份帶走。”
“一會兒還有重頭戲,是他們這裏的招牌菜!這些丸子,你就當是個開胃。”
小魚兒嘗那珍珠丸子,覺得這種菜對米的要求應該極高。
糯香可口的米飯才能包裹住那獨屬於肉末的鮮香,兩者完美結合,纔是味蕾最幸福的碰撞。
不停喫着,她來不及說話,卻用行動對周筱默作出了最直觀的回答。
“喫飽點,不想家。”
周筱默把菜往她面前推推,自己則是開始搜索全市範圍內養老院的地址。
她印象裏,這種地方不算多,可這一搜,她傻眼了。不但不少,位置還十分分散,有的還十分偏僻。
她擰起眉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馬上將這壞消息告訴小魚兒。
繼續查,發現這些養老院倒是都留有電話。還好,她鬆口氣,如果能聯繫上的話,倒是省了很多麻煩,可以直接用手機聯繫。
“你不喫嗎?”小魚兒口齒不清的問。
“我在等重頭戲。”周筱默暫時不想跟她說養老院的事,索性收起手機,雙手托腮,好像她真的十分期待一樣。
這下小魚兒好奇了,她還真想看看,什麼重頭戲,能讓周筱默這麼沉不住氣。
不遠處,一位傳菜員雙手捧着一隻白色的大盅,朝她們走過來。小魚兒坐在周筱默對面,剛看見這隻大盅時,她還不太確定,當時她還在想,裏面的東西能喫得完麼。
卻不料,她這麼想的下一秒,那傳菜員卻腳步微頓,然後轉了個方向,直直的朝着她們這桌走來!
小魚兒趕緊低頭,藉着門口竹子的遮擋,她小心的問周筱默:“我看那人端了個大盅,那裏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