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注意到他的神情。
和來之前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面色如常。
或許是因爲他在這片雨林中見過太多足夠惡劣的行爲，已經司空見慣了。
反倒是卡維爾團隊提心吊膽起來。
他們既緊張又擔心。
緊張的是如果不巧今天遇到盜獵者會不會有一場血戰
擔心的是，如果盜獵者已經到達了目的，那麼雨林中的某一個地方正躺着一具可能已經腐爛的犀牛屍體。
任何一個場面。
他們都不想看見。
劉偉拍攝草棚邊緣留下的一些乾糧的殘屑道，“兄弟們，盜獵者經驗豐富，足夠了解犀牛的生活習性，這裏距離主河道不遠，他們清楚這個季節犀牛會長時間在水裏泡着，這個高處看出去恰好可以觀察主河道水面上的水紋變化。
他們也清楚犀牛普遍在清晨和傍晚進入雨林中採集食物，我想如果他們還在繼續觀察犀牛沒有動手，那麼今天傍晚時間一定會返回來，中午這個時候，他們或許在更隱蔽的地方躲藏着，目的是爲了避開護林員的視野。
在全世界都極力開展打擊非法盜獵犯罪活動之後，這些盜獵者心裏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像上個世紀那麼明目張膽了。
我希望沒有犀牛受到傷害，更希望我們不會遇見盜獵者”
“這些逼腦子真的靈光”
“犯罪分子的智商在提高啊”
“我感覺比阿偉還緊張”
“今天如果遇到了，開槍幹他孃的”
彈幕上可以看出。
直播間百萬觀衆對盜獵者恨之入骨。
每人貢獻一口痰想把他們給淹死。
卡維爾站在原地等待薩普，他需要尋求薩普的意見，制定接下來的計劃。
薩普毀掉草棚之後，回頭道，“我們發現了盜獵者搭建的草棚，說明最近一帶常有犀牛露面，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再往前走走碰碰運氣。”
薩普好像並沒有把盜獵者放在眼裏，他的想法很簡單，幫助團隊尋找到犀牛。
卡維爾擔心道：“遇上盜獵者怎麼辦”
薩普不苟言笑，繼續往前走，“不會碰上的，他們要是知道我來了，早跑了，如今這個年代和那個年代不一樣了，錢雖然誘惑人，但是命重要啊”
卡維爾楞了一會兒，仔細體會薩普的話。
劉偉理解薩普話裏的意思。
雖說現在還把那些盜獵者稱爲亡命之徒，但是他們的擔憂和顧慮也在增多。
能夠避開的，絕對不願意真槍實彈的幹。
這玩兒就像社會動盪的年代超社會一樣，全憑一個恨勁，看氣質。
而現在的社會，有本事你提刀試試。
刀刀槍槍或許還在手中，但提不動開不了了。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劉偉走上前拍了拍卡維爾的肩膀，“走吧我相信薩普”
“誒劉，這種事情不好預防的”卡維爾嘴裏嘮叨不停，還是跟了上去。
不愧是紀錄片的名嘴啊，嘴上功夫一流。
劉偉時刻注視着薩普的神情和舉動，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拿着斬馬刀的手很隨意在身體兩邊揮舞，確保路更加好走。
用一句比較流行的網絡語言形容就是：一個木得感情的殺手。
帶路的薩普突然停了下來。
站在原地觀望四周。
卡維爾好奇道：“有什麼發現嗎”
薩普沒有迴應，偏着頭好像在聽什麼東西。
“是叫聲”劉偉也聽到了嘶啞的叫聲。
“叫聲什麼叫聲”
卡維爾團隊的成員都有些懵，他們怎麼沒聽見
薩普回頭看着劉偉，“犀牛發出的叫聲”
劉偉點頭：“爪哇犀牛會在不同情況下發出具有獨特含義的聲音。
發出的聲音有很多種，除了我們現在聽到的嘶啞叫聲之外、還有“尖叫”、“嘴脣振動”和“鼻音”等。
這些聲音的傳播頻率很高，在600米以外的地方可以聽到。
再往前走幾步應該更清晰”
薩普點頭，承認劉偉的觀點。
果然，往前走了不到幾百米米，嘶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雨林中還有迴音。
“聽到了嗎卡維爾”劉偉問。
“”
卡維爾興奮點頭。
如果劉偉和薩普的判斷是對的，他們很快又能拍攝到爪哇犀牛。
不過此時，劉偉和薩普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神情與卡維爾截然不同，薩普那張一直保持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泛起了愁色來。
他看着劉偉。
劉偉點了點頭。
薩普很果斷，單手握着手裏的步槍，槍口對準雨林上空，扣動扳機。
隨即一同而來的幾位護林員也相繼開槍。
“砰砰砰砰砰”
槍聲在雨林中迴盪。
卡維爾一臉疑惑，堵着耳朵，百思不得其解，斜眼盯着薩普，等到槍聲結束之後，問道，“薩普，”
劉偉解釋道：“剛剛犀牛的嘶吼聲聽上去很恐慌，薩普應該很熟悉這種嘶吼聲，他判定犀牛遇到了威脅，犀牛的情緒反應異常激烈”
卡維爾道：“難道是盜獵者動手了”
薩普點頭道：“估計失手了”
卡維爾恍然大悟，薩普剛剛名槍的主要目的不是嚇唬犀牛，而是在提醒盜獵者。
盜獵者聽到槍聲之後必定會放棄繼續捕殺，既然他們踩過點，就一定知道護林員的裝備和力量，失手之後繼續開展捕殺行爲是極其愚蠢的。
但是有一點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剛剛薩普的槍聲再次驚動了犀牛，犀牛的情緒或許會出現崩潰，陷入狂暴狀態。
一向膽小的爪哇犀牛會變成一隻兇猛的野獸。
相比之下，總比被盜獵者捕殺要好。
劉偉清楚爪哇犀牛的脾性，給它點消化的時間，它就會慢慢安靜下來。
“我們先上去看看情況”薩普回頭對自己的老夥計們講道。
幾名護林員手裏端着自動步槍慢慢摸索了上去。
卡維爾偏頭看向和他一起留在原地等候的劉偉，“劉，你害怕嗎我有點緊張”
劉偉微笑道：“害怕什麼犀牛還是盜獵者”
“都有一點點”卡維爾實話實說，儘管他在攝像機鏡頭前表現的相對淡定，但是內心的真實情緒很難壓制住。
“如果是發怒的犀牛，我想我可以安撫它的情緒，如果是盜獵者，薩普會想辦法趕走他們，我相信他的經驗，所以好像沒什麼好害怕的”劉偉面色平和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