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一點兒的女孩子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倒是兩個小的,脆生生地道:
“我是五月生的。”
“我是七月生。”
花容見她倆還是天真可愛的年紀,便笑着道:“既是五月生,就叫石榴吧,七月就是芍藥。”
兩個女童得了新名字,且比原來的名字好聽多了,都上前道:
“石榴謝過夫人。”
“芍藥謝過夫人。”
其他五個一看只是起名字,便紛紛說了自己的生辰。一個三月,一個四月,還有兩個也是七月,再有一個十二月。
“迎春。”
“薔薇。”
“絲桃,絲蘭。”
“臘梅。”
花容一向拙於起名,索性她姓花,這些女孩兒便都給起了個“花名”。
接下來,幾朵花也一一上前道謝。
女子還好說,這剩下的,花容實在懶得想,索性推到雲棲梧身上道:“他們幾個,不如由老爺來取吧!”
雲棲梧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甲一,乙二,丙三,丁四,戊五。”
花容無語,這樣起名字真的好麼?感覺比她還要廢啊!
從甲一到戊五也都一一道了謝,不管滿意不滿意,主子賜名都是要謝的。
花容原本只有杏兒一個丫鬟,後來又加上一個樓心月。若是放在以前,絕對是夠用了的。可現在府裏太大,光是花容和雲棲梧住的主院,單憑兩個丫鬟也忙不過來。
於是,五朵花便都留在了主院聽候傳喚,只不過不經允許不得進主屋。兩個小的,也跟她們住在丫鬟院裏,平時做些跑腿傳話的活計。
甲乙丙丁戊幾個,本是給雲棲梧準備的,怎麼使喚全隨他。
這一通鋪排下來,花容揉揉頸子,覺得有些累。
兩人回到主院,在花藤架子下坐了,涼風吹拂着,立刻舒服了不少。
“府裏該有管事,你這樣,太累。”
雲棲梧見她如此,出言提醒道,偌大一個花府,但憑花容自己管理,什麼都親力親爲也不現實。
“這不是還沒有合適的,周川平時除了幫我做事,還一直跟着劉掌櫃學本事,等再過些日子,就讓他接手。”
花容嘆氣,她也不想這麼累,有心放權,都找不到人選。
杏兒見狀,上前給她按摩肩頸,她最近一直在研究這個,眼下手法越來越嫺熟了。
花容舒服地微眯雙眼,悠悠道:“之前來上菜的那兩個,就是絲蘭和絲桃,看着倒像是受過訓的。”
心月本來在給新搬來的蘭草擦葉子,聞言擡頭道:“應該是在富家大戶做過粗使丫頭,懂得一點兒規矩。”
“嗯,說到這個,你應該是懂的。”
花容點點頭,嘴裏被塞了一顆去皮的葡萄,涼津津甜絲絲的,上好的紫晶葡萄,特特冰鎮過的,喫着特別爽。
“冰果傷胃,以後還是少喫的好。”
雲棲梧看着還在絲絲冒涼氣的葡萄,微微皺眉道,這樣的喫法,太不符合養生之道。
花容似笑非笑看他,這人還好意思說她,那身上的刀傷劍傷,可不是十道八道。
雲棲梧見她不語,竟然也明白了她心裏所想,但他是男子,流血流汗再正常不過。可女子不同,總要嬌養着,不然以後容易落下病根。
“嘖,喫個東西,還有這麼些講究!”
杏兒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心月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就是不一樣!
“既如此,那幾個婢女就交由你調教吧!”
花容福至心靈,這不就是現成的好人選麼?樓心月以前是官家小姐,不出意外嫁到哪家都是正頭夫人,只怕管家這種事,都是從小就開始學起。
只是讓她在自己身邊侍候,未免大材小用了。
“這,奴婢儘量就是……”
心月應了下來,只是面上有些爲難之色。
花容這就奇了,調教幾個婢女,這對曾身爲官家小姐的心月來說,不應該是駕輕就熟麼?
“夫人有所不知,剛進府的婢女有專門的嬤嬤調教,等規矩都教的差不多了,一開始也只是三等丫鬟,若表現的好,纔可能升成二等、一等丫鬟,在主子面前露臉。”
言下之意便是,她需管教的,只是那些有頭臉的大丫鬟。
“好在咱們只是小門小戶,用不着這麼麻煩。”
花容有些慶幸,就現在這麼多人她管着都覺得喫力,要是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還不得愁死。
“……”
雲棲梧在一旁保持沉默,花容是小門小戶,如今的他自然也是小門小戶!
杏兒和心月全都笑起來,別的女子嫁人,都是盼着夫君越爭氣越好,家業越大越好,到時候也好耍耍那大家主母的威風!
她們姑娘倒好,只想着麻煩!
“對了,新來的廚子叫什麼?”
花容上一刻還在感嘆,下一刻便跳脫地換了話題。
“鄭秉仁,原本是醉仙酒樓的主廚,被小六子給挖來了。”
杏兒聽他說這件事就覺得好笑,聽說醉仙酒樓的老闆氣得直跳腳。
“他早上做的那個蜜汁火方倒是挺特別的。”
花容想着那酸甜酥糯的味道,覺得又有些餓了。
“奴婢知道了,讓他明日再做一回。”
杏兒有些無力地看着她家姑娘,姑爺還在一旁坐着呢,就不能顧忌一下形象?萬一姑爺覺得,姑娘是個喫貨怎麼辦?
“裏面加了青梅作輔料,這樣喫着纔不膩。”
不曾想,雲棲梧雖然面無表情,竟然也配合地道。
心月在一旁看了,心道她們老爺是話少,但只要夫人同他說話,也總會配合,只不過及其言簡意賅就是了。
“我還以爲你對喫不講究。”
早上這人喫飯的表情,分明就是——隨便喫什麼都好。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雲棲梧簡單道,生在那樣的家裏,就算不刻意講究喫什麼——但所謂喫飯挑剔的富貴舌頭,都是被珍饈美味養出來的。
花容點頭,哦,人家只是不挑食,但不代表不懂喫。這人非但懂,由此看來還很懂。什麼加了青杏作輔料,她怎麼一點兒沒吃出來?
杏兒在一旁慚愧了,姑爺說的話,她聽不懂下回誰再說姑爺是粗俗武夫,她就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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