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接過,覺得入手不重,將劍抽出,拿在手中更覺得輕盈。她本以爲,會看到一把破劍,但入眼的這把劍卻十分美麗。
無論是劍柄還是劍身,幾乎和她畫的圖紙一模一樣,效果之好,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拿在手裏左看右看,絲毫不覺得出了什麼問題。
觸手摸了摸,瑩潤微涼,似鐵似玉,很完美!
“劍刃!”
雲棲梧出言提醒她,事實上,第一眼他也爲這把劍驚豔,但很快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劍刃怎麼了?”
花容完全不懂劍,半點兒問題看不出來。
雲棲梧勉強做了解釋:“劍開了刃,卻無鋒芒。”
這回,花容明白了。
她剛剛將手放在劍上,卻完好無損。但她記得某個典故,一把武器,似乎要吹毛利刃削鐵如泥纔算得上好。
再漂亮的劍,如果沒有鋒芒,別說殺人了,只怕連雞也殺不了,這樣豈不連菜刀都不如?
怪不得,鐵匠說劍出了問題,這根本就是打廢了!
“你這劍,樣式雖不復雜卻難打,再加上我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收你十兩並不貴。”
鐵匠見她投過來的眼神不善,立刻解釋道,他這裏從來都是童叟無欺,十兩銀他其實還虧了。
這劍,她送不出去,太丟人!
花容嘆氣,成吧,反正就這樣了,大不了當做裝飾品!但若是隻做裝飾,似乎又不夠華麗!
雲棲梧看到劍身上有字,將劍拿過去細看,但見上面刻着兩個古樸小字——“求凰”。
他不解何意,擡眼去看花容。
求凰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雖不知道花容爲什麼給這把劍起名叫做求凰,但他直覺知道,無論花容有什麼深意,都不可能是“求凰”本身的意思。
“你不是叫棲梧麼?我這不是爲了應和你的名字麼!”
花容想的也簡單,棲梧是隱喻鳳凰,求凰麼,大致上也是這麼個用意。
算了,以後我一定送你一把更好的。花容頗有些尷尬,這麼一把劍,自然不配叫“求凰”!
雲棲梧有心想告訴她,真正的劍絕不會出現在鐵匠鋪裏。好的劍,是鑄出來的,而不是打出來的!這中間,不僅是材料和技藝的差別,更重要的是浸淫了時間!
花容伸手,想把劍要回來,卻聽這人道:“不必。”
花榮猜測,不必?是以後不用再送的意思?看來他是對自己失了信心!
雲棲梧見她狐疑表情,接着解釋道:“不必再送,這把就好!”
說完,將劍收入劍鞘,直接佩在了身上。
花容托腮打量,倘若忽略劍的實用性,佩在身上還是挺好看的。
……
“好香,醉仙樓的八寶鴨,咱們買一隻帶回去喫吧!”
回府路過醉仙樓,花容一下子就聞到了,八寶鴨可是這裏的招牌菜。
“好。”
雲棲梧照舊點頭答應了。
酒樓裏也有說書先生,此時正說到熱鬧處,引得樓下一片喝彩之聲。
劉縣令剛丟了官,庫銀的事正熱,說書先生講的,便是那一段最爲精彩的——神祕俠士夜入縣衙擒匪!
花容面前擺着一疊毛豆一疊花生米,聽的大樂,笑着道:“杏兒講的不比他差,不過聽書還是要在茶樓酒樓這種地方。”
雲棲梧見她喫的津津有味,嘗試着剝了一顆毛豆送入嘴裏,意外覺得味道還不錯。
“你不懂,這是氣氛。”
花容見他一臉懵,忍着笑解釋道。看來,這人還真的沒有聽過評書。
“那位俠士一抱拳,正氣凜然道:‘此乃份內之事,不必感謝!’,說完便跳上牆頭,飄然遠去……”花容聽到這裏,笑的肩膀一抖一抖,小聲同雲棲梧道,“我賭一顆毛豆,那位俠士絕對不會這般——”
半夜蹲點兒抓盜匪,又不是閒着沒事……
雲棲梧萬年不變的表情有些鬆動,語氣力持平靜:“確實不會。”
花容只顧着聽書,倒也沒注意他此時略有些古怪的表情。
晚飯花容喫的很是心滿意足,只是喫的多了,不能早睡,便拿着一本閒書打發時間,順便消食。
一沓銀票冷不丁遞到了她面前,花容下意識接過,數了數,足足有八百兩銀子,脫口而出道:“你哪兒來這麼多銀子?”
“賞金。”
雲棲梧沉默了一下道,想到花容早前大笑的樣子,有些不想說。
“那位,神祕俠士?”
花容立刻秒懂,頓時笑的眉眼彎彎,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大家口中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俠士,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
這回,雲棲梧罕見的,沒有迴應她。
“既是賞金,給我做什麼?”
花容好不容易收了笑,擦去眼角的淚花兒道。這八百兩,應該是雲棲梧所有的身家了。
“謝禮。”
雲棲梧這回答的乾脆,這是“求凰”的謝禮。
“劍才十兩,你這太多了。”花容遞還給他,“不用給我,你自己留着吧!”
“不必。”雲棲梧拒收,想了想又道,“我很喜歡。”
“喜歡它什麼?”
這把劍,一無是處,要說好看,也不是頂好看,更沒有八百里銀子這麼好看。
“樣式。”
雲棲梧緩緩道,他家裏有不少名劍,任何一把都比這把好。
但從沒有一個人,刻意畫了圖樣,獨獨爲他一個人,打了一柄劍。
這份心意,何止八百兩?
花容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感慨,這人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
最後她只收了五百兩,且算是給雲棲梧存着,剩下的三百兩銀票又塞到他手上——“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沒有銀子怎麼成?”
雲棲梧將銀票收了,無他,下次兩人再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他總不好讓“媳婦”付賬。
之前買八寶鴨的時候,小二看他的目光,明明白白就是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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