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第九特區 >第三六七章 當你駐足時,或許纔看得見人生
    當走投無路的裴德勇,選擇鑽進門面房的那一刻起,其實他自己和秦禹等人心裏就都清楚,前面已經沒路了,他跑不出去了,一切掙扎都只是不甘心的反抗。

    或者更深一點說,裴德勇的一生可能都是在不甘和掙扎中度過。他窮的時候,不甘心,所以才考上了高校;他參加工作後不甘心,所以努力着往上衝,期望着有一天能改變自己,改變家庭。他被人設套,被醫院辭退後,更不甘心,他掙扎着要在社會中闖出一番天地。

    直到今天,他走投無路了,馬上就要爲自己所做的事兒付出代價時,他也不甘心。他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充滿着坎坷,他怨恨,怨恨自己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平。他想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不管是誰,只要能跟着自己一塊死,那就算值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當裴德勇看見那個孩子滿臉淚痕的祈求自己時,心卻突然軟了。

    或許是裴德勇這些年行事太過極端,或者是他執拗的性格,讓他沒時間感受家庭的溫暖,所以當他看見爹護着兒子,兒子也護着爹的時候,心中那一點點柔軟,才徹底被剝開。

    當人生真正開始倒計時後,可能你之前很多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的事兒,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在腦中。裴德勇被塞進警用車時,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從奉北,長吉換回來的一捆捆鈔票,等價的並不是貨物,而是一車車從待規劃區拉出來的人,像這個孩子一樣大的人,像自己兒子一樣大的人。

    一心奔着錢使勁兒的時候,裴德勇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他只看價碼,只看性價比,可現如今走到這一步,錢還有用嗎?

    而當它沒用的時候,你總會冷靜的細想起一些事兒。

    ……

    深夜。

    警署下屬醫院內,裴德勇治完外傷,就被塞到了特殊的羈押病房。

    凌晨三點多鐘,街道上警笛嗡鳴,秦禹洗了把臉,帶着四五個人,一塊走進了羈押病房內。

    裴德勇坐在鐵椅子上,目光發呆的看着窗外。

    “你咋不躺着呢?”秦禹順口問了一句。

    “呵呵,以後不有的是時間躺着嗎。”裴德勇回過了頭。

    “也是。”秦禹點頭應了一聲,順手拽了張椅子,坐在牀邊:“咋地,你是還想掙扎掙扎啊,還是直接聊聊?”

    裴德勇回過頭,表情平靜的說道:“我心裏有幾點想不通。”

    “你問。”秦禹掏出煙盒,擺手衝着丁國珍等人交代道:“放鬆點,不用站着,自己找地方坐。”

    丁國珍等人聞聲後,就各自找地方坐下,並且準備攝像機錄像和本子記錄。

    “給我根菸。”裴德勇伸手說道。

    秦禹猶豫半晌,低頭遞給對方一根香菸,幫他點燃。

    裴德勇叼在嘴上狠狠吸了一口後,輕聲問道:“徐洋從啥時候開始,真正變成了你的人?”

    秦禹也點了根菸,沒有馬上回話。

    “從魏智死的時候,還是從我跟他撒謊的時候?”裴德勇淡笑着問道。

    秦禹吸了口煙,聲音沙啞的說道:“其實就是今天。”

    “今天?!”裴德勇目光驚愕:“你的意思是,在今天之前,他都沒有徹底跟你們合夥?”

    “對。”秦禹點頭。

    “不可能。”裴德勇根本不信:“我能感覺到,徐洋在很多事情上都拖延我,甚至故意隱瞞你們這邊的消息……我沒證據,可就是有這種直覺。”

    “他不把我們的事兒告訴你,並不一定就代表非要跟我合作。”秦禹冷靜的分析道:“這裏面很多種可能。比如他不瞭解我,所以想觀望;比如你乾的很多事兒,他都不滿意,所以只是想找機會脫身,並沒有跟其他人真正合作的心思……。”

    裴德勇眯眼看着窗外:“我還是沒懂,你是怎麼說動徐洋,不顧自己家裏人安危,去選擇跟你合作的。”

    “呵呵。”秦禹聽到這話一笑。

    “你笑什麼?”裴德勇問。

    秦禹狠吸了口煙:“你又猜錯了,我沒有去主動勸說徐洋,是他自己找的我。”

    裴德勇聞聲怔在原地。

    秦禹仔細回憶了一下今晚的一些事兒,輕聲敘述起了經過。

    ……

    晚上,酒店內。

    秦禹在娛樂城扣完嗓子眼,嘔吐了一陣後,整個人就清醒了不少,但他依然跟隨着衆人,去了徐洋事先安排好的那家酒店。

    進了包房後,秦禹立馬給丁國珍打了個電話。

    “喂?哥。”

    “你在我旁邊的房間吧?”秦禹問。

    “是,咋了,一塊啊?”丁國珍騷的不行的問道。

    “……一塊個屁!”秦禹皺眉囑咐道:“一會我出去一趟,你要聽到敲門聲,就把來我房間的姑娘叫到你那兒去。”

    “那你幹嘛去啊?”

    “我有事兒。”

    “……那人在我這兒,我是玩啊,還是幫你看着啊?”丁國珍很興奮,帶着顫音徵求着老大的意見。

    “別扯淡,你千萬記住,聽到有人敲我門,你就把她叫過去,就這樣。”秦禹說完,立馬掛斷手機。

    ……

    大約十幾分鍾後,酒店後門的圍牆旁邊,老貓裹着個衣服,皺眉衝着秦禹問道:“你着急忙慌的把我叫下來幹啥啊?”

    “徐洋有問題。”秦禹低聲迴應道。

    “有問題?”老貓一愣:“有什麼問題?”

    “今天他喫飯的時候,狀態就不對。”秦禹眉頭輕皺的迴應道:“他剛開始特別想讓董司留下來,甚至已經到了不懂事兒的程度。後來,我又聽見他在樓梯間裏打電話,具體內容我沒聽清楚,但有兩句話我記住了。第一句是,我玩命幫你護盤,是因爲你對我有恩……第二是,你還是把這事兒捅破了。哦,對了,最後他還罵了對方一句。”

    “罵什麼?”

    “我艹尼瑪。”秦禹衝着老貓迴應道。

    老貓煩躁的推了推秦禹:“你把臉衝那邊,別jb衝我罵。”

    “我有直覺,徐洋肯定不對勁兒。”秦禹單手插兜,低頭繼續說道:“今天他一直拿着個新手機在發簡訊,讓我撞見好幾回。”

    “那你的意思是?”

    “動他?”秦禹挑着眉毛問了一句。

    ……

    樓上。

    徐洋在屋內接連抽了好幾根菸後,突然起身,拿着電話衝外面走去。

    十幾秒後。

    秦禹接通電話,笑着說道:“喂,徐洋?你別告訴我,你完事兒了?”

    “秦禹,我們談談吧。”徐洋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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