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太虛傳記 >第五十六章 話說天下
    炎帝舊部本對姜水局勢心存顧慮,如今魁隗氏一死,部下三十二部將必然揭竿自立,魁隗氏雖有子嗣二十九人,卻只有寥寥數人可堪重任。

    其心雖大,奈何現實擺在衆人面前,唯有順水行舟方得自保。

    一干舊臣老將,族人長老,見吳行風出手大方,又觀其表,人中之相,心中大喜如姜水一般殷勤引薦,自我熟絡。

    即有舊部坐陪,便算不上家宴,姜水神情喜悅對吳行風神勇睿智大感欣慰,又道共工氏元氣大傷,三年內不會有大動作,族內正是用人之際,其意明顯,是要給吳行風封官加爵。

    吳行風何德何能,旁人不知他自己卻知,若不是白氿真出手殺了魁隗氏,瑤池仙姑與巫山神二人之中必殞一員。

    再者他修爲低下,年輕氣盛缺少實踐經驗,姜水話雖如此卻也不是真要吳行風爲他謀事,吳行風心智清明如何看不出。

    “小老弟,不知對眼下時局有何見解?”說話的是坐下姜水左手順數第三個位置的族內長老,此人是太玄修爲,面上有痣,語氣平和,頗有長老風範。

    吳行風看過後世面相書籍,略一掃視便知此人城府深沉,屬於姜水身邊老謀深算的肱骨重臣。其言意在考覈吳行風學識與見解,姜水不方便明着問,就由身邊的心腹重臣開口。

    問話也是有技巧的,唐突有唐突的妙出,順行下勢,有順行的好處。

    此人年紀在五十多歲,除了給人以博學之外,還有身上散發出的善意,這種善意如同親人般無有架子,能瞬間被人接納。

    “在下才疏學淺,偶爾在茶坊酒肆聽過一些走卒小販,獵戶遊商說起過,對局勢分解雖有看法,卻難登大雅,不說也罷。”吳行風擺手推遲,並非不給面子,他是以退爲進。

    在坐之人一聽吳行風只是道聽途說,並無大智,臉色皆有變化。唯有問話的長老面帶微笑。“但說無妨,即使說錯,大姜也不會怪罪於你。”

    姜水點頭。“賢婿有一說一,今日之談不記文史,只做飯後談資。”

    吳行風望向坐於姜水左右的神玄二女,二女此刻神情如常,但氣息略有波動,自然是擔心吳行風出口偏執。

    神女目中含情,微微點頭,玄女眉頭微皺,心繫情郎地位。

    吳行風略一沉思,開口說道:“天下大事合而分之,分而合之。久合而不分,爲妖。久分而不合,爲魔。分合同屬天道陰陽,觀其一知其全貌,窺全貌如知其一。妖魔屬陰生之道,但凡常駐世間,必有大災大難。除魔斬妖,掃蕩乾坤宙宇,方能止戰陰陽。往大了說,天道無一日不嗜血性,不持魔王。一個哈氣便能摧毀玄黃一切事態變化,生死無常,詭詐無常。往小了說,人命立於天地,以食爲本,如今權勢卑微如蟻,爭強好勝,塗炭生靈,爲一己私慾滅人扶道,是爲下下之舉。”

    吳行風只說了一半,停頓片刻,掃視衆人。與他心中猜想基本一致,多爲目瞪口呆,震撼莫名。

    片刻後,又道:“魁隗氏逆天而行,部下多爲人獸後人,有駁玄黃天理,定不長久。再看共工氏,惡行滿天,在他所轄區域,民不聊生,千里屍骨,其爲人歹毒陰霾,世上難有。部下千人皆是十惡罪人,若不除之,必然後患無窮,然,天道持之陰陽,如今已除魁隗妖孽,若再去共工,必有大災降臨。陰陽平衡,天道方可長久,長久方能庇護蒼生之靈。人爲靈長,是天地一切造化之形,是萬獸修身悟道最終妄想之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間萬物成因,皆有定數使然。當下重重之重,是發展農耕事物,而不是乘虛推進自絕生息。”

    吳行風說完了,端起茶水慢慢品茗,這時候還沒有真正的茶葉,是某種清熱解毒的藥草,其味甘甜。

    在場之人鴉雀無聲,他們從未聽過這般言論,心中難平,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吳行風不等衆人喘過氣來,開口又道:“族人贏弱,缺衣少糧,深山多有獸種野物卻很少有人前往獵取,我深知諸位敬上神靈,不與神靈爭食,但眼下國之危難,餘下萬人不足矣抵禦外敵侵擾,如若蠻荒蚩尤乘虛來犯,諸位以何利器拒敵?”

    “如何拒敵?”二十多人圍坐的大桌,幾個年紀稍大,鬍鬚斑白的老者驚愕出聲。情緒異常激動。

    吳行風說道:“巫術傳承多有瑕疵,戰力不足何來拒敵一說?”

    這次開口的是那名長老,神情中雖不像旁人那般激動,卻也是語帶顫音。“小兄弟的意思是...?”

    吳行風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把目光移向姜水。

    姜水點頭,示意吳行風但所無妨。

    得了姜水允許,吳行風正色開口。“將所有巫術祕法彙集一處,進行血脈檢查,以此提升戰力,十年後方能具備一統南荒之力。”

    吳行風言罷,無人敢答。姜水眉頭緊鎖,季伯想要開口,卻被仲伯以眼神制止。

    仲伯曾派自己心腹去有熊調查吳行風底細,但此人一去不回,石沉大海。仲伯對吳行風身份很是起疑,多次嘗試與姜水溝通,姜水卻表現的不聞不問。

    神玄二女是姜水女兒,他沒有理由不調查吳行風的身份。今日再聽吳行風一席話,更是懷疑吳行風的出生,奈何姜水不說,他也無從問起。

    吳行風並不着急,想要成就大事,必須擁有自己的勢力,而勢力是需要武力來填充的,沒有強大武力,就構不成強大戰力。

    他早就對遠古時的巫術產生興趣,但神玄二女一直閉口不提,雖然想盡辦法爲他提升修爲,卻從未開口把連山部落的巫術教他一二,反倒是他,將六甲神天這等上神祕法給了神玄二女。

    今日之言,是吳行風經過深思熟慮的,每句話都有深意,每個詞都飽含了大勢走向。從正面,側面,反面,三方面闡述如今局勢的嚴峻,以及黎明百姓之艱苦。

    更重要的是,想通過這件事獲得巫術傳承的祕密。這是吳行風的目的,也是他瞞着所有人走的第一步。

    長時間的沉默會導致氣氛尷尬,最終,姜水開口。

    “賢婿所言,驚魂動魄,萬古不有。放眼各大部落,又有幾個有賢婿這般高瞻遠矚之胸徑。防範於未然,是所有族人的心聲,也是確保族人長期發展抵制外族勢力必有的過程,但眼下推行改革並非重重之重,正如賢婿所言,眼下解決溫飽纔是大事。”

    姜水言罷,衆人附和。

    吳行風當然知道凡是不可操之過急,急而不忍,必難成事。

    “大姜所言極是。”吳行風起身敬酒,態度恭敬。

    二女隨吳行風一起,向同桌衆人敬酒。

    衆人無不惶恐,個個端杯直立。

    姜水深知神玄二女心思,是想趁此機會爲吳行風正名立世,便於他往後成就一番事業。“諸位同飲。”

    酒席從巳時開始一直到下午未時,方纔散去。

    姜守正趁吳行風去上茅廁,跟了上來。

    “小兄弟,你那一席話聽的我雞皮疙瘩都冒起來,敢問師從何人?”說話的正是提問之人,炎帝舊部長老薑守正,此人仍姜水心腹。

    吳行風邊尿邊說。“姜大人折煞我也,若非姜大人提問,我一個外人哪來這般底氣衝着諸位肱骨論正乾坤,現在想來後背還一身冷汗!真是慚愧,慚愧!”

    “小兄弟莫要謙虛,若是不方便說,老哥不問便是。”姜守正話中有話,心中所想絕非這般。

    吳行風提起褲子,哀嘆開口。“家師早已還法天地,想來我這一身本領援於恩師,心中就莫名傷感。”

    姜守正正在琢磨吳行風話中之意,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喊。“姜大人,大姜讓小人請你去後屋商議事情!”

    吳行風擡手相送。“姜大人慢走。”

    “有空再聚。”姜守正轉身走向後屋,眉頭卻擠出一條深深的溝壑。吳行風的師父恐怕不是一般人!

    散席之後,吳行風正在離去,傻鴨從外面溜達一圈回來了。

    “吳大傻,與他們交換的玉石呢?”傻鴨一開口,神玄二女這纔想起騙傻鴨運送是爲了交換玉石。

    “這個...”

    “他們不給?想黑喫黑?”傻鴨拍打翅膀,很是惱怒。

    “不是,他們正在準備,讓我們晚些時候來拿。”吳行風望向神玄二女,傻鴨還真是一根筋,出去轉了一圈居然還記得此事。

    神女點頭。“行風,明天你們去南門,我與阿妹這就去準備。

    傻鴨還有些不高興,被吳行風哄走了。

    回到真神廟,去後山看了趟金烏,走向坐在涼亭上吹着寒風的白氿真。

    “白蓮找到了?”

    “她在大闡巖閉關,讓我告訴你,別爲她擔心。”

    “吳行風沒問白氿真大闡巖在什麼地方,晚上巫山神請我喫酒,你替我把後院的兩個蛋屬送到巫山小院。”吳行風說道。

    “你要離開這裏?”白氿真問。

    “如今大事已定,共工氏二三年間不會來犯,正是修養身心,潛心修煉的大好時節。”吳行風回顧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幾乎沒一件是與他自身有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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