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太虛傳記 >第三百四十三章 真愛之花
    來到羊脂山,吳行風不免有些觸景生情,多年以前,這裏還是蔭綠叢深,百草香茗,白蓮曾經在此陪他度過了三個春秋。

    如今卻是千瘡百孔,滿目蒼夷,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梵天鳳凰的降世。

    望着劍池中碧波的深潭,山腰處低矮的房舍,那處高磊着堅石的鑄劍臺,令吳行風一陣唏噓,這裏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也是陰陽長劍誕生的地方。

    除了東海禾千老鑄劍留下的痕跡,還有一處龍臺。

    這處龍臺是禾千老特意爲吳行風壘砌,也是禾千老對龍王無比敬畏的直接表現。

    立於龍臺之下,方圓百里盡收眼底,彷如翱翔在天空的一隻巨鷹,俯視着下方領土,乘風破浪之餘,還能吞雲煉氣,遙感蒼穹。

    在回憶時光遁走,心繫黎明滄海,胸中滔滔波瀾,拍打巨浪滾滾,一時間身如時空之繩,聯繫上下玄黃。

    北國萬里,一氣屠魂斷九天,足輪遼闊,起北南山高百丈,巍峨萬象。真真了卻事悲行(hang),宇宙洪荒。

    道有陰陽,物有形傷。幾許掛白揮神劍,削去周郎披襟,吞吐荊山氣勢,也惆悵。

    空石砌牆,江山誰坐,又何妨?

    吳行風負手而立,俯瞰蒼生大地,心中莫名悲壯。

    多少兒郎埋千骨,只換家鄉。

    奈何我輩成氣象,不去東華地也莽。

    唯睹山河掛新夷,方解黎明有酒香。

    但凡男兒皆有夢想,吳行風做爲錚錚鐵骨的男兒,擁有天地下最大的財富,最美的女人,最逆天的功法,此時心中之感,何其悲傷。

    生死最難是分別,一別天地變蒼田。

    白蓮的死,吳情的大義,吳真的絕然,吳意的多感,吳切的傷懷。每一個都成了靈動的符號,化作無數碎片被他裝進自己的胸膛。

    命之所,魂之魄,有命無魂,魄難落。

    龍臺百丈深深,畏於天成與海爭,獨佔寒江煙飛去,劍芒魂骨刻於魂。

    吳行風邊念邊寫,陰陽長劍火花飛濺,自龍臺石柱上留下一首,千古絕唱。

    收劍回身,走向巖奴棲息之地,一百里外的火山口。

    火山口,濃煙暗伏,不知因何緣故,既然這股濃煙被洞口高溫給壓向了一邊,立於岩石之上,吳行風縱身跳下。

    身體瞬間被滾燙的岩漿包裹,但吳行風毫無知覺,順着岩漿涌現的盡頭快速移動,大約三四里之後,岩漿內部出現一個橢圓形蛋殼。

    蛋殼呈透明狀,內部有依稀可見的紅色胚胎。

    這是小火鳳的元神胚胎。

    吳行風伸手撫摸,感知蛋殼上傳出的溫度,本以爲蛋殼會比外面的岩漿還要炙熱,沒想到入手之後,卻是一片冰涼。

    看來時機還不成熟。

    吳行風心中有感,閉目感知小火鳳元神,依然處於昏迷之中,十分虛弱。

    這裏的溫度並非最高,要想加快小火鳳元神甦醒,只得繼續提升溫度,如此想着,便抱着小火鳳的元神胚胎前往地心陣法。

    心念閃動,現身地心陣法,將小火鳳的元神胚胎放在地心正中的懸浮方石上,這才離開。

    熬櫺說的沒錯,地心陣法只有他能隨意前往,這是混元道祖的心脈,溫度極高,如此一來,小火鳳在三年內有望復活。

    出了火山口,吳行風剛要離開,卻發現岩漿里長出一朵血紅色花瓣,根部沒有葉子,只有一朵如同連花一樣詭異紅花。

    吳行風心中疑惑,他下來之時,四周並沒發現有人,而且這朵花所長的地方是炙熱的岩漿裏,不符合常理。

    古語有云,反常必有妖。

    正納悶之際,虛空走出一個女子,正是魔女艾柯拉。

    “這是極爲罕見的地血枯,因感應到你的不死之身,方纔現世。”

    吳行風凝眉看向艾柯拉,沒有立即開口,爲何她知道的這般清楚,地血枯又是什麼東西?

    “不用疑惑,我不是來跟你搶的,我也是剛纔路過,發現這裏有神物現世,故而前來一看。”艾柯拉說道。

    “地血枯是什麼東西?”吳行風皺眉看她。

    “地血枯又名真愛之花,本不該出現在下界,這種花多見於冥界,相愛之人因不能在一起,在其死後,他們的血會順着地下河流幾經曲折融於一處,在融合之處,便會生出一朵地血枯。”艾柯拉一邊解釋,一邊觀察這兒的地形。

    “有何作用?”吳行風對於艾柯拉的解釋很是意外,沒想到世間還有這麼神奇的物種。

    “自然是煉丹!”

    “服丹後有何功效?”

    “忘記世間一切,包括任何人,任何事。”艾柯拉有些悲哀的說道。

    “你是不是吞噬過真愛之花?”通過艾柯拉的神情,吳行風進行了推斷。

    艾柯拉苦笑,側身看向吳行風。“你讓我很着迷,或許吧,或許我真的吞噬過真愛之花。不過,與你沒關係。”

    “如果想回憶起以前忘記的,是不是再吞噬一朵,或者是地血枯煉成的丹藥?”吳行風見艾柯拉盯着岩漿中的真愛之花發呆,故而有此一問。

    “你太聰明瞭,難怪白蓮會對你那麼着迷,哪怕是她死後,只剩下這具身體,依然會對你戀戀不忘。”說話之際,艾柯拉指着岩漿中的真愛之花說道:“能否將它送給我?”

    吳行風盯着艾柯拉,在這具皮囊之下,是魔族的影子。

    久久之後,開口道:“送你又何妨!”

    言罷,瞬移離開。

    艾柯拉沒想到吳行風會這麼爽快答應,其實她並沒有說實話,有關真愛之花還有一個用處,只要給自己喜歡的人服下,他就會死心踏地,不離不棄。

    望着眼前虛空,艾柯拉有些不能自拔,爲何這個男人如此的令人迷戀,難道僅僅是因爲這具身體的緣故,還是他的前世本就是自己心中的那個他。

    吳行風已經遠走,他不知道魔女艾柯拉爲何會動情,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他喜歡的是白蓮,而不是這個魔女。

    哪怕她佔據了白蓮的身體,他也不會說服自己接受她的坦白,白蓮遲早會回來。

    在回去的路上,吳行風想到了阿木,世間之事真的是無法預料,誰又能想到,阿木會是魔王的女兒,摩訶娜依。

    想到摩訶娜依,吳行風就想到阿木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彷彿多年以前,帶着阿木狩獵的場景,就在眼前。

    還有第一次去神女部落,帶回來的半張豬臉,以及玄女揮刀要殺阿木,他用自己的胳膊擋下,此時想來,手臂上似有那鑽心之痛。

    回憶是美好的,哪怕是痛苦,也至少擁有過。

    阿木的離開,在吳行風心裏種下了一顆永不發芽的種子,他只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給她飯喫,給她衣穿。

    如今,她一下子成了魔王的女兒,這種想要保護她的責任便一下子被轟擊的支離破碎,他告訴自己,阿木再也回不去了。

    他心中的那個可愛的阿木,已經死了。

    活着的,是魔王的女兒,摩訶娜依!

    吳行風不擔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前往天界,他擔心的是能不能與她的女人一起活着,地魂與人魂的融合在潛移默化的推動着吳行風,粉色骷髏不過眼中浮雲,遲早有一天,他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這個痛苦,無人可以幫他分擔,唯有他自己。

    世間一切,皆如虛雲中飄渺煙霧,一時的擁有,只是一段回憶,真正擁有的是自己心中的執念,而不是眼前的繁華。

    離成功越近,孤寂感越是強烈。

    吳行風心中萬般不捨,他多希望能回到小時候,圍着他師父辛望山,聽他講故事。

    然而,故事終有結束講完的一天,故事中的人是好是壞又與他有何關係!

    不知不覺,吳行風又來到了天池山,望着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山體,他的心也如同雲山天海般縹緲,顯得很不真實。

    漫步千般空自在,扶搖雲天動蒼懷。

    若有來世可相隨,情真意切心難安。

    吳情四女,如同她們的名字一樣,深深的刻錄在吳行風心中,可不就是情真意切,也許她們的出現,就是混元道祖爲自己安排的一段情緣,這段情緣是他不願忘記,卻又無法相隨的思戀。

    吳行風一直心存僥倖,也許混元道祖就是看到了他的過去,才抹去了他的真實,留下的只有虛妄的遐想。

    他再厲害,也終究是一個人,難以想象,孤寂空對萬象,常常相思淚始,是何其悲壯無聲,在那浩瀚星空中,他怎能不思戀曾經的過往。

    帶着這份僥倖,吳行風成了混元道祖爲自己撒下的花種的工匠,他的一切都是混元道祖曾經的過往,吳情四女成了永生永世的輪迴,在這一次次輪迴中,她們的名字變的趣味而濃稠。

    她們的情,是如此的燦爛,如花海中的翡翠,閃耀着星空纔有的光彩。

    吳行風面對長空,爽朗一笑,天地間有誰更有資格談論情愛,唯有他的靈魂,才能覆蓋這偉大而壯闊的蒼梧。

    擡手抹去心中傷感,吳行風氣衝斗牛,朝着蒼天轟出一拳。

    這一拳直接轟在了天地結界凝成的封印上,隆隆巨響後,是一片片雪花隨之飄落,六月雪不稀奇,稀奇的是十月飄雪路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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