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悄悄的,風聲颯颯。
比白日裏涼快了幾分。
周圍掛起燈籠,倒也亮堂。
三人也不必分尊卑,就圍着小爐子喫魚。
新鮮的魚剛煮好,鮮嫩可口。
爲了照顧趙元璟,雲黛沒敢多放辣子。
但趙元璟還是隻吃了幾口,便停下了,用帕子掩脣咳嗽。
雲黛忙放下筷子,給他順着後背,懊惱道:“怪我煮的太辣了,你喝點水。”
趙元璟咳嗽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停下。
他喝了口茶,聲音有些沙啞:“與你無關,別說傻話。你這魚淡的幾乎沒什麼滋味了,還辣呢?”
趙紓也停下筷子,蹙眉道:“元璟,你這病……那明氏到底是怎麼說呢?”
關於皇帝病情的真實情況,除了雲黛和御醫,以及明敏,旁人大多瞞着。
太子雖懂事,但畢竟還不到獨當一面的時候,他這個皇帝還得穩穩立在朝堂上。若叫人知道他已經病的如此厲害,只有幾年好活——
朝廷還不亂嗎。
百姓才過兩年好日子,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面,趙元璟決不允許這麼多努力功虧一簣。
便是再不行,他也得撐着,起碼得撐到太子長大到可以獨當一面,掌控朝廷的時候。何況皇后如此柔弱……
是的,在他眼裏,皇后是世上最柔弱的小可憐,若沒有他的庇護,簡直會活不下去那種。
所以,趙元璟連最親近的小皇叔都沒說實話。
周圍宮人們都離得遠遠的,也沒旁人能聽見他們說話。
趙紓直接站了起來。
“小皇叔,您坐下,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朕。”趙元璟擡手,笑道,“朕不過說句玩笑話,您就嚇成這樣?”
趙紓掃了眼雲黛。
她看着鍋裏的煮魚,夜晚的風輕輕吹拂她的髮絲。
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
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趙紓在剎那便確定了,皇帝說的是真的。
趙紓坐下來,已經恢復了鎮定:“元璟,怎麼回事?不是說,請來青山居士,這病也就好了嗎?”
趙元璟道:“十年。這是留給朕的所有時間。”
“十年?這怎麼行?”趙紓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這麼嚴重了?那青山居士危言聳聽?”
趙元璟把明敏的話說了。
趙紓心中不免愧疚後悔。
若當初他沒有昏迷不醒,元璟何至於要御駕親征,也就不會把原本就不好的身子糟蹋成這樣。
趙元璟道:“這件事,朕不瞞着小皇叔,小皇叔當知道朕的用意。在這朝堂上,朕真正信任的,除了靳嵐,唯有小皇叔。雖然明氏說是十年,但朕的病情,的確在加快的嚴重起來。朕總要提前做些準備,以免……”
“不要說了。”雲黛忽然開口,聲音罕見的低沉。
趙元璟怔了怔,不再說話。
“我用好了,回去了。”雲黛站起身,轉身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