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暮起初堅決不要，最後在老唐漢的反覆勸說下，只好眼角發紅，低垂着腦袋一點點將牛肉喫下去。
江小暮的足球技藝突飛猛進的同時，他的身體也一天天壯實起來。
看着江小暮一點點成長起來，老唐漢很是欣慰。
一個週末的下午，老唐漢早早地來到了舊廣場等候江小暮來訓練。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江小暮的蹤影。
老唐漢很納悶：平時他總是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一會，今天爲什麼遲到到底怎麼回事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正當老唐漢忐忑不安的時候，江小暮的媽媽匆匆忙忙地來了。
她徑直走到老唐漢跟前。
“唐先生好”
老唐漢慌忙站起了起來，衝着她點了點頭。
“我叫江慧珍，江小暮的媽媽。”
“你好，我第一次遇見小暮時見過你。”
站在老唐漢眼前的江慧珍三十多歲，眼角微微泛起的幾條魚尾紋仍然遮擋不住她的美貌。
江慧珍的美不是那種俗氣的美，她漂亮而不失端莊，看似柔弱，嘴角眉梢更是多了一股倔強之氣。
這個身材纖細的女人衣着樸素，但是整潔乾淨，精神幹練。
“唐先生，小暮的好朋友生病了，他要去醫院照顧他，所以沒法來訓練，他打電話讓我過來告訴您一聲。”
“哦，是那個叫田九一的少年嗎”
江慧珍點了點頭。
“嚴重嗎”
“不嚴重，謝謝您的好意。”
老唐漢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江慧珍指了指廣場旁邊的一個咖啡館，然後對老唐漢說：“唐先生，我有些話想和您聊一聊。”
老唐漢點了點頭。
兩個人進了咖啡館，相對而坐。
江慧珍點了兩杯咖啡。
“唐先生，雖然小暮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知道他最近一直跟着您練習足球。”
“實在慚愧，我沒有惡意，這事兒確實應該先徵得你的同意，但是小暮很敏感，他怕你生氣，所以再三告訴我不要將我教他練球的事情告訴你。”
江慧珍聽到這裏，眼圈頓時紅了。
“江女士，我只是愛惜人才，所以才主動提出來教他踢球。”
“謝謝您老的美意，但是我實在不想讓他踢球。”
“小暮是難得的足球天才，不踢足球實在是太可惜了。”
江慧珍慘然笑笑說：“正因爲他是足球天才，我纔不讓他踢足球。”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唉，這個孩子好像註定是爲足球而生的”
江慧珍搖了搖頭，然後不以爲然地笑了笑。
“踢球能帶給他什麼金錢、地位、美女”
說到這裏，她指了指咖啡館窗外那尊雕塑。
“鳳凰城踢球最好，名氣最大的就是你和崔鐵山了，你們都曾經風光無限，可是結局又怎樣一個家破人亡，與孫女相依爲命；一個暴死他鄉”
江慧珍這句話如同一把刀一樣插到了老唐漢的心臟上。
他不由地低垂下頭
這話說出口，江慧珍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有些慚愧，頓了頓說：“唐先生，我無意揭您的傷疤我只想讓小暮安安穩穩地過一生，我實在不想讓他踢足球，更不要說踢該死的職業足球。”
老唐漢苦笑了一聲說：“那又何必”
“足球已經不再是純粹而簡單的運動，裏面摻雜了太多金錢和權力等等骯髒的東西。”
“算了，唐先生，您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知道您的很多事兒”
老唐漢很詫異，擡起頭來，看看江慧珍，然後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十五年前，您經歷過一場離奇的車禍”
“當年這事兒震動了整個足球圈，知道的人很多”
“我還知道您一直試圖調查出車禍背後的主謀，後來你一度找到了一些證據，但是後來收到死亡威脅，您只是顧忌孫女的安全才不得不停手。”
老唐漢聽到這裏很是喫驚。
知道他暗中調查車禍的人不多，自己收到死亡威脅的事兒更是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實在搞不清楚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祕密。
他忍不住問道：“你是什麼人”
“唐先生，您放心，我不是壞人。”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江慧珍苦笑了一聲說：“我以前做護士，現在被害得連護士都做不成，只能在街頭的洗衣店當女工，一個與兒子相依爲命的普通女人而已。”
“你怎麼知道足球圈子裏這麼多事兒”
“我以前和足球圈子裏的人走得很近，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這個看似光鮮的圈子骯髒、血腥，到處都是陷阱。”
“嗯，你說的沒錯”
“唐先生，您是足球圈子裏少有充滿正義感的人，我一直很敬重你的爲人，所以纔沒有阻止小暮和您交往。”
老唐漢突然悲由心生，接着問道：“那場車禍你還知道些什麼”
“您還想報仇你以前鬥不過他們，現在年歲已高更惹不起他們，還是算了吧，何必再給孫女惹引災禍”
老唐漢嘆了口氣說：“你說的不錯，我現在不過是個不中用的瘸子，只盼着孫女平安無事。”
“唐先生，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傷心事，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小暮他爸爸已經死了，我不能再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害，絕對不能。”
說到這裏，眼淚順着江慧珍的臉頰流了下來。
江慧珍抹了把眼淚繼續說：“小暮沒出生之前我便發誓絕不讓他碰一下足球，可是造化弄人，他出生以後，其他的玩具看都不看，只有看到足球時他的眼睛才充滿快樂。不然的話，他就會一聲不響，悶悶不樂，我實在不忍心剝奪他唯一的這點快樂。”
“江女士，你放心便是，小暮非常懂事，他發誓永遠不會踢職業比賽，就是因爲不願意你傷心。”
“唐先生，以前小暮很沉默，但是自從認識了您老之後他很開心，我看得出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田九一以外，您是他最尊重和最信任的人了。”
“我們師徒有緣分。”
“我知道您是爲了他好，我可以讓他繼續踢球，只求您不要鼓勵他以足球爲生，不要去踢職業比賽，更不要將他培養成足球英雄，職業比賽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我絕不會讓這個可憐的孩子再去冒風險。”
“江媽媽，你放心，我不會爲了世界上多個足球天才而讓你失去一個好兒子的。足球原本該是快樂的，我們應該讓足球迴歸快樂。”
“謝謝唐先生，謝謝您對小暮的照顧。”
江慧珍說完以後站起身來，給老唐漢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她走到櫃檯前面，從兜裏掏出來皺巴巴的一百塊錢結了賬，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望着江慧珍遠去的背影，老唐漢心中充滿了疑惑：這個江慧珍到底什麼來頭她怎麼知道足球圈裏那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