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雅喫完了最後一根面、最後一口湯，意猶未盡。
“作爲一名廚師，能得到顧客的誇獎，是一種榮幸。”
喬智微笑，看得出來她不是敷衍。
張巧雅一開始對自己充滿警惕，現在已經放開戒備。
沒有什麼矛盾，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兩頓。
“現在我可以採訪你了嗎？”張巧雅醞釀心情，拿出筆記本，對照採訪提綱，“請問你認識沐曉嗎？”
“不認識？”喬智輕鬆地回答，“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到食堂用餐，我不可能認識每一個顧客。”
“周衝，人不認識沐曉？”
“他？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關注美食本身。”
“但，她可是沐曉啊。”
“沐曉也是一名顧客。而且因爲她很有名，可能來用餐的時候，會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
“你是否在可以隱瞞。爲什麼她會在微博上推薦你家食堂。據我所知，她接過很多廣告，但從來沒有跟美食有關。”
“你喫過我剛纔給你煮的麪條，味道怎麼樣？”
“很不錯！”
“有沒有想法跟別人分享？”
“……有！”
“我不認識沐曉，但我大概能猜出她的動機，只是單純覺得食堂的飯菜很美味。我覺得不要把人心想得太複雜。人對美食的追求，跟追求愛情一樣純淨。”
“……”
張巧雅沉默許久，嘴裏還殘留剛纔鮮蝦雞湯麪的滋味，“謝謝你接受採訪，下一次我會以食客的身份前來光顧。”
喬智笑着提醒道：“建議你提前預約，不出意外，食堂的生意還會火一陣子。”
張巧雅深以爲然，藉助沐曉的主動宣傳，加上食堂的口味確實很好，這家食堂短時間內肯定會特別受歡迎。
張巧雅雖然沒有采訪到八卦，但她肚子裏有腹稿，準備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寫這個故事。
……
沐曉凌晨三點便不得不從瓊金出發前往劇組，經紀人給沐曉打了好幾個電話。
沐曉讓助理應付，她可不願聽那些嘮叨的碎話。
抵達劇組已經是九點，經紀人芬姐面色鐵青地望着沐曉，沐曉看到她眼睛佈滿血絲，突然有些心疼，笑着說道：“姐，我跟你道歉，還不成嗎？”
芬姐見到沐曉那張乖巧的臉，頓時情緒煙消雲散，“你知道自己擅自發布內容，是很危險的事情嗎？沒有經過團隊審覈，擅自發布內容，而且還是廣告性質的內容，這屬於觸犯大忌。公司的高層特別生氣，尤其是商務部的領導，甚至放言要雪藏你呢。”
沐曉生氣，“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芬姐嘆氣道：“你現在人氣這麼高，公司每天在你身上投入很多錢，這些都是要回收的。你的微博之前一條置頂廣告，外界能開價一千萬，現在免費給別人做，讓原來的那些客戶怎麼想？”
沐曉繃起臉，紅潤的嘴脣撅起，揉着太陽穴，“別跟我說這些，我頭疼！”
芬姐知道沐曉不願意接觸與錢有關的事情，
她是自己一手看着成長起來，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
也知道沐曉跟圈內很多女明星不一樣，她內心始終都保留着一塊淨土，纔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
“罷了，事情就……”芬姐還沒有說完，手機響了起來，是公司負責藝人管理的總監，也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沐曉剛剛上頭條了。”陳總監笑道，“所以我讓人將沐曉擅自發的那條消息又置頂上去了。”
芬姐感覺莫名其妙，早在十分鐘之前，上司還將自己劈頭蓋臉一頓痛罵呢。
“老大，發生什麼事了？”
“瓊金晨報的張巧雅，剛纔發了一篇新聞。她對沐曉深夜放毒做了解釋，新聞在網上迅速傳播，現在粉絲們給沐曉又增加了‘喫貨屬性’。國內幾個大型食品公司，都已經主動找上門，報價非常高。”
“原來如此，因禍得福。”
芬姐掛斷上司的電話，表情複雜地看着沐曉，“你走狗屎運了。”
……
陶南芳最近調理得不錯，前往淮香集團參加高層會議的次數明顯增加。
宋恆德剛上班得知陶南芳在辦公室裏已經半個小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讓祕書草擬一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敲開辦公室的門。
“十點左右纔開董事會，您來得很早。”宋恆德堆笑道。
陶南芳笑着說道：“雖然你辦事我很放心，但我的性格就是閒不住，今天便提前過來了。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彙報？”
宋恆德拿起懷中的文件，逐一開始介紹。
宋恆德對公司的財務狀況爛熟於心，所以儘管倉促，但還是很流暢，侃侃而談。
“什麼事？”陶南芳表情瞬間轉冷。
“昨晚新聞頻道發佈了一條關於那家食堂的問題，在轉讓權上有爭議。”宋恆德低聲道，“現在被人訛上，可能要額外支付轉讓承包費用。”
“多少？”
“三十五萬！”
宋恆德能明顯感受到陶南芳的心情在劇烈變化，她今天過來心情挺不錯，但遇到這種事情，很倒胃口。
宋恆德暗歎了口氣，喬智也算是運氣不好，按照之前的人氣，半年之內創造幾百萬收入，肯定沒有任何問題。
陶南芳疑心雖重，但對於人才還是很包容。
她肯定會對女婿開放更多權限，讓他負責更多的事務。
陶南芳經過此次健康問題，她得爲淮香集團的繼承人進行考慮，將女婿安插進來，便是一種鋪墊。
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後，大女兒陶茹雪會進入集團，取而代之。
宋恆德在此之前，也得好好擺正自己的位置，女婿肯定將危及到自己的權益。
“沒想到他這麼不堪重用。”陶南芳失望地說道。
宋恆德聲音很低地說道：“還是太年輕，需要沉澱積累。”
宋恆德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陶南芳喊了一聲“請進”。
集團負責宣傳工作的高級副總裁譚震走入。
“有急事？”陶南芳問道。
“有一個好消息。”譚震掃了一眼宋恆德，兩人的關係談不上很差，但彼此因爲任務分工，偶爾會有些摩擦。
“說。”陶南芳現在需要好消息，沖淡之前壓抑內心的負能量。
“今天瓊金晨報花大篇幅版面對咱們集團旗下企業進行免費宣傳，這是歷年來的首次。”譚震將報紙放到陶南芳的手邊。
“怎麼會是娛樂版？”陶南芳驚訝地望了一眼譚震。
美食在報紙上的版塊一般放在副刊。
娛樂版一直是報紙的核心部分，很多讀者都喜歡閱讀明星趣聞和娛樂八卦。
像副刊的話，一般都沒有人看。
譚震笑着解釋道：“昨天國內著名女星沐曉在微博上刊發了一條內容，對職業技術學院的食堂進行推薦。然後晨報娛樂板塊‘第一筆’張巧雅便過去採訪，結果對這家食堂讚不絕口。雖然整版報道的內容，對淮香集團只是提及了一兩次，內容也偏新聞性，但這家食堂卻是徹底地火了。”
宋恆德發現陶南芳奇怪地朝自己看了一眼，恨不得此刻找個洞鑽進去。
自己幾分鐘之前，還在詆譭她女婿，如何不懂經營。
結果幾分鐘之後，譚震便帶來消息，食堂不但沒有遭到經營困境，而且還又爆紅了。
宋恆德很少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主要是聽到陶南芳上班的消息，內心急迫，沒有耐心等待。
如果他遲個十分鐘，再彙報就可以避免這個烏龍。
譚震感慨道：“剛纔有不少媒體主動給宣傳中心打電話，希望採訪一下公司高層，能否對網紅食堂進行更深層次地調查。”
“不用。”陶南芳淡淡道，“網紅食堂才運營了不到一個月，它的躥紅只是個案，不能進行推廣。等再過一段時間，情況明朗之後，我們再考慮對外界進行宣傳吧。”
譚震臉上毫不掩飾失望之色，按照道理只要集團略微加把力，就能讓網紅食堂徹底推出來。
陶南芳按照道理並不是那麼保守的人啊！
譚震離開辦公室，宋恆德正準備離開，被陶南芳喊住。
陶南芳淡淡道：“以後財政這一塊工作，騰出一部分給譚震管理吧。”
宋恆德背脊瞬間出了一層汗，“好。”
陶南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事情不能全部壓在你身上，偶爾還是要學會分擔。”
宋恆德連忙道：“我明白，等下便草擬文件，在董事會上宣佈。”
等宋恆德離開之後，陶南芳走到窗口，望着附近的高樓大廈。
她知道喬智的網紅食堂，只要稍微扇一下風，立即就能賺取豐厚的利潤。
但陶南芳早在創業初期，就做決定，這個項目是留給喬智的試驗田。
如何發展，如何更進一步，需要他自力更生。
陶南芳想了想又給譚震打電話，“之前聽宋總提起，那家食堂牽扯到轉讓糾紛？”
譚震暗忖幸好自己做過功課，連忙道：“我已經安排人瞭解過。電視臺採訪出現問題，現在已經對去食堂惡意肇事的記者，追究責任。不出意外，電視臺對之前的錯誤報道會更正，進行正面引導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