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到家裏來,會不會看出她在這個家的生活痕跡太重,發現她一直在騙他?要是發現了,她要怎麼圓謊?
下樓時,她像揣了只小兔子,眼神十分不安,瞄霍仲南的時候,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
這小模樣兒落入霍仲南的眼裏卻是——不想理他,不太願意跟他交流。
他皺皺眉,“我是不是來得太早,吵醒你了?”
於休休莞爾:“沒有沒有。我昨晚太困,挨枕頭就睡着了。”
於家洲:“噫,昨晚不是你在和我爸談心嗎?”
於休休:“……”
這渣弟是不是傻?
好想打s他!
“咳,那個——阿南,沒喫早飯吧?”苗芮爲女兒解圍,隨口取個“暱稱”,一臉慈母笑——
女人不管長到多少歲,看到這種好看又老實的男孩子,都會忍不住母性氾濫。苗芮也一樣。
“來來來,你一定得嚐嚐我們家李媽做的早餐。喫過的,都說好。”
霍仲南微怔,“好。”
他自打進門就坐得很端正,肩背挺直,幾乎一動不動——但不是拘束,而是一種得體的規矩。
苗芮就喜歡這樣的孩子,眼窩裏都是笑,再看看自己那兩個放羊一般養大的孩子,眉頭皺起,“休休你洗臉沒有?”
於休休:“……”
臉是什麼?
小哥哥來了,她還要臉嗎?
“喫完飯再洗嘛,老闆娘你不要這麼兇,我怕怕。”於休休眨個眼,一副委屈樣兒,順便提醒苗芮彼此的“身份”。
苗芮秒悟。
一轉頭,把對於休休的訓斥砸在於家洲身上。
“你這破孩子,大清早地數什麼錢?你阿南哥來了,還不趕緊去盛飯?紅包是那麼好拿的嗎?”
於家洲確實在數錢。
茶几上擺了一片可愛的毛爺爺。
看在錢的份上,於家洲沒頂嘴,“我馬上就去。不過我不是迫於你的淫威啊苗女士,我是爲了我鍾南哥,哼!”
苗芮瞪他:“這臭崽崽——老於,老於,你是屁股黏在馬桶上了嗎?怎麼還不出來?阿南來了,喫飯啦。”
於大壯甕聲甕氣的迴應:“來了來了。”
“說三遍了。”
“我肚子不舒服。”
“肯定在馬桶上玩手機,被你兒子教壞了。信不信我把你光着屁\股拎你出來?”
“……媳婦。我不要臉的啊?”
清早交響樂,一家人雞飛狗跳。這與霍仲南居住的南院如同兩個世界。
在南院,走路,說話,大家都小心謹慎,不會發出一絲雜音,在霍仲南面前更是規規矩矩,每一個動作都像上特訓過的,從不出格。
這樣煙火氣的於家,對霍仲南而言,是陌生的。
“哥哥,喫飯啦!”於休休招呼霍仲南,說完就跑去了餐廳,好像他是牛鬼蛇神似的,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霍仲南皺皺眉。
他不理解,爲什麼一夜間,這小姑娘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好在,於家洲是個熱情孩子。
“走,鍾南哥,我帶你去。我們家李媽是個烹飪聖手,傳說是清代宮廷御廚的後代呢……”
霍仲南:“……”
對待保姆,於家的態度十分清奇。
早餐時,於家洲把霍仲南黏得很緊,嘴巴也甜,然後如願從霍仲南那兒收穫了遊戲道具若干,稱呼也從“鍾南哥”到“阿南哥”,變成了“哥”,親熱得不行。
反而是於休休,奇怪地與他保持距離,話也很少。
於大壯敏感地察覺到了。
喫飯完,他偷偷審問女兒:“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於休休:“……”
“乖女,你要是不喜歡他,要早點劃清界限。不許騎驢找馬耽誤人家,知道沒有?我和你媽慣着你,可不是讓你亂來的。”
於休休:“爸。我是那種人嗎?”
於大壯嘿嘿笑,“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就像你昨晚給我提醒一樣。咱父女倆,要互相監督。”
“噗!”
於休休翻個白眼。
“打擊報復就打擊報復吧,老於你偏偏要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於大壯努努嘴,“去吧,陪陪人家。第一次來家裏,肯定不自在,你晾着人家,多不好?”
“不是晾着,是我怕……言多有失。如果被他發現我是你的女兒,怎麼辦?”
“哎呀老子是見不得人嗎?做我閨女很丟臉?”
“這是欺騙,欺騙你懂不懂?我會被他拉入黑名單的。”
“……”
苗芮在外面喊:“你們嘰嘰咕咕做什
麼,出來收拾東西。準備走啦。”
霍仲南今天拎了很多東西來,每個人都有禮物,苗芮和於大壯的,是兩件貂皮大衣。他說是在朋友那裏買的仿品,不值多少錢,可苗芮瞧着,這皮子價格肯定很貴。
她越看越喜歡,在身上比劃着,眉開眼笑。
“阿南啊,你眼光特別好。這風格,這氣質,很符合我和我們家老於。穿回老家去,一眼就能看出財大氣粗,配上我的暴富耳環,再合適不過。”
霍仲南:“阿姨你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暴發戶氣質的,都喜歡。”
霍仲南:“……”
苗芮突然低了低聲音,“阿南,你送給休休那個項鍊……能不能問問你做仿品的朋友,幫我也搞一個。那個太好看了呀。”
碩大一顆粉鑽鑲嵌其間,就算是仿品,也是仿得最真的品。那項鍊晃得苗芮都睜不開眼——
這就是頂級貴婦的標配啊,
比起於休休,苗芮更喜歡這些東西。可是,像這樣的品質,如果是正品,不僅價格昂貴,而且根本就無處可買。
“嘖嘖,也只有仿品敢這麼爲所欲爲了。”
霍仲南眼皮一跳。
這粉鑽獨一無二,上哪裏去找第二顆?
他剛想說話,於休休就走了過來,她把那盒子往老母親手裏一塞,“喜歡你就拿去吧。老闆娘,以後對我好點。”
霍仲南心裏一沉,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