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把我肚子裏的火都澆滅了。”
霍仲南皺皺眉,目光從她的臉挪到她的肚子。
“火?在哪兒?”
“……”
還能說什麼?
年輕女孩兒和老幹部的思想,至少有一個世紀的代溝吧?
於休休問他:“你今天來,就爲了給我送花賠罪的?”
霍仲南沉吟一下:“家裏沒人做飯。”
鍾霖:“……”
老闆,你會不會說話啊。撩妹不是這麼撩的啊。你們家南院裏養那麼多各類菜式的廚師,全是死人嗎?
於休休當然也不信他這個說辭,只覺得好笑,“霍老闆是不知道今天該臨幸哪一個廚師吧?”
臨幸?
霍仲南揪着眉,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早飯都沒喫。”
不喫早飯?這個哥哥還真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於休休彎下腰,從零食袋裏翻出一盒小餅乾,遞到霍仲南面前。
“墊墊肚子吧。”
霍仲南看了一眼那些長相怪異的餅乾,“我不想喫。”
於休休:“不是沒喫早飯?喫一塊試試。”
從中間挑出一塊,她往他嘴邊塞,“來,張嘴。”
霍仲南偏開頭,把餅乾塞回去,“中午飯一起喫。”
於休休無奈,嘆息一聲,“這是我自己烤的餅乾,它們常常因爲長得不夠美麗而遭人嫌棄……但是,味道是真的很好的呀。男人果然都是以貌取人!”
“我喫。”大魔王求生欲很強,“忽然有點餓了。”
剛剛被嫌棄過的餅乾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霍仲南把它拿出來,像對待國宴美食一般,慎重地塞入嘴裏,然後讚不絕口。
“美味。”
於休休莞爾:“好喫你就多喫點。”
她把一整盒全塞給他,“不夠裏面還有。我那天烤了很多,這些全是失敗的試驗品。”
霍仲南:“……”
餅乾剛好在喉嚨口,差一點卡住。
於休休趕緊給他拍背,看他垂眸咳嗽,笑着喊:“媽,水呢!”
“來了來了。”
苗芮端來一個托盤,水果和茶都有,擺在霍仲南和鍾霖的面前,水果是切好了,有漂亮的形狀,足見用心,態度就更不用說了,完全是丈母孃對女婿的親暱。
相比這邊春天一般的丈母孃溫暖,唐緒寧受到的完全冬天般的仇人冷遇。
他如坐鍼氈。
沒多一會,唐文驥和於大壯出來了。
苗芮沒給他們好臉,皮笑肉不笑地說:“老唐啊,你們家湯麗樺不知道你來我家吧?要是知道了,不是又得雞飛狗跳嗎?所以,爲了你們夫妻和睦,往後我們兩家,還是少來往得好。”
唐文驥看她一眼,“我和老於幾十年的兄弟情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苗芮冷笑,“你這麼想,湯麗樺不這麼想啊。”
“沒她什麼事兒。”唐文驥笑了笑,不和女人爭口舌上的長短,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沙發上的霍仲南。
也許是他們的出現太過突然,唐文驥難掩眉眼間剎那的黯色。
只一瞬,又恢復淡然。
“老於,你有嬌客,我就不打擾了。緒寧,我們走。”
於大壯沒有挽留,打個哈哈就借驢下坡,“我送你,老唐。”
唐緒寧看於休休和霍仲南坐在一起,眼風都不給自己一個,一顆心揪得生痛生痛。曾經得到過再失去的人,遠比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更令人痛苦。他不情不願,又受不了這難堪,一張臉難看之極。
“於叔,苗姨,我走了。下次再來拜訪。”
這是唐緒寧好不容易從齒間擠出來的教養。
可是,苗芮壓根兒就不領他這個情:“不用拜訪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唐文驥再次轉頭看苗芮。
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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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殺人不過頭點地,年輕人犯錯,苗芮你給緒寧個機會改正吧。”
唐文驥:“做不成情侶,做朋友,兄妹也是可以的。”
苗芮一怔:“分手不做朋友,是對下一段感情最起碼的尊重吧?你回去問問湯麗樺,要是你和她離婚了,願不願意和你做朋友,做兄妹?”
“……”
空氣凝滯了一秒。
於大壯輕輕拉了苗芮一下,暗示她不要說了。
可是他這老婆什麼時候聽過他的?尤其在對待唐家人的問題上,苗芮憋了一肚子氣,稍一上頭,當然是什麼話不中聽就撿什麼說。
唐家父子沒有再說話,在難堪裏離開了於家。
他們前腳一走,於大壯後腳就告訴苗芮。
“老唐和湯麗樺正在辦離婚。”
“啊??我這嘴難道是開光了嗎?”這個苗芮真沒有想到,詫異道:“爲什麼離啊?湯麗樺那麼喜歡唐文驥,殺了她恐怕也不肯離婚吧?她爲什麼會同意?”
“不同意能怎麼辦?”於大壯不甚在意地說:“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一窩子的風流債也就算了,還借了一屁\股債。這討債鬼快要拖死老唐了。湯麗樺也沒辦法……”
“假離婚?”
“假不假誰知道?”於大壯好像不願意多說。
他走過去,霍仲南打個招呼,坐下來聊天。
苗芮內心那個八卦的小宇宙還沒有平息下來。她跟過去問於大壯,唐文驥今天來找他,除了說他和湯麗樺離婚的事,還說了些什麼——
可是,於大壯始終不肯回答這個問題。
苗芮有點生氣。
要不是家裏有客,可能當場就要發作。
於休休敏感地察覺到了父母間的暗流涌動。
喫過午飯,霍仲南和鍾霖剛走,她就把於大壯抓到一邊審問。
“老於,唐叔找你幹什麼?”
於大壯做出一副投降的樣子。
“臭丫頭,你怎麼你和你媽一樣啊。”
於休休挑挑眉,“因爲我是媽媽的女兒。老於,因爲你不肯回答,已經得罪媽媽了,難道你還要得罪我嗎?我告訴你,我比媽媽難哄多了。”
於大壯嘆息一聲,擺擺手,“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摻和。”
“我最近咋特別不樂意聽小孩子這詞兒呢?”於休休歪歪腦袋,笑盈盈地威脅他。
“老於,你想想啊。你告訴我了,我可以幫你一起鬨媽媽,你就多了個隊友,少了個對手。要是你不告訴我,我就去火上澆油……我估計你可能一個月都睡不到熱被窩了。”
於大壯:“……”
狠還是女兒狠。
他戳於休休的腦門。
“你這閨女,老子白疼你了。”
“嘿嘿,快說吧。”於休休搖他胳膊,看他哼聲不語,又將小臉貼在他胳膊上,一邊撒嬌一邊吹彩虹屁,“爸爸,你是個善良忠厚的老實人,唐叔比你奸詐多了,我和媽媽都害怕你喫虧。”
“我能喫什麼虧?”
“不管喫不喫虧了吧。有什麼事,是不能說出來分享的呢?我們是一家人呀,我是最疼你的親閨女呀。”
唉!
於大壯拍拍她的腦袋。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老皇曆。我不想你媽操心。”
“那你告訴我,我這個人最不愛操心了。”
“……”於大壯斜睨她一眼,“你唐叔說,最近有人在調查他,調查過去於家村發生的事情。”
“於家村,發生什麼事情了?”於休休好奇不已。
“說來話長,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於大壯並不想和女兒說那些糟心的事情,但又熬不住於休休的軟磨硬泡,只能隨意地敷衍了幾句。
“就是修水庫那幾年,有個人犯了事,後來又跑了。”
於休休似懂非懂,不明白這有什麼可隱瞞的。看老於臉色凝重,她笑嘻嘻地走開了。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你趕緊去哄你老婆。我要去找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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