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於休休的作妖日常 >第158章 無法求證的往事(二)
    一個人揹負和兩個人揹負,都是揹負。

    一個人痛苦和兩個人痛苦,都是背苦。

    只要有可能,霍仲南就不願意於休休那張臉,染上一絲煩惱。

    他不想看她皺眉的樣子,他要她永遠那麼無憂無慮的笑。

    想到那張笑臉,霍仲南蒼白的面孔,慢慢恢復了一些紅潤,“我就喜歡慣着她。”

    “……”

    鍾霖氣鼓鼓的低下頭。

    “你要對我這麼好,我能把命都給你!”

    “嗯?”霍仲南沒有聽清,擡擡眉梢,讓他再說一遍。

    可是鍾霖哪裏敢說啊?這不是找抽麼?老闆寧願自己受傷,死活都要護着休休小妖女,他能有什麼辦法?

    病房裏沉默下來。

    這時,管家進來,束手站在病牀前,“霍先生。那個警官同志,又來了。”

    會來這裏找他的警官同志,只有一個權老五。

    霍仲南嗯了聲:“請他進來。”

    ……

    權少騰笑盈盈地走進來,看到病牀上的霍仲南,吹了聲口哨。

    “你這是恢復得不咋的啊?小臉都白了。醫生有沒有說,還能活幾天?”

    鍾霖心裏一跳,聽不得這種犯忌諱的話。

    “權隊……”

    “沒事。”霍仲南制止了他。

    在霍仲南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權少騰這樣的朋友,如於休休一樣的鮮活,生動,只要跟他相處,就會不知不覺變得輕鬆。這樣的人,如果管住了嘴,還有什麼意思呢?

    他淡淡說:“找我做什麼?”

    權少騰揚揚眉梢:“不是你讓我找你的嗎?”

    “我?”

    “你說,有消息就告訴你。”

    霍仲南點點頭,“這麼說,是有消息了?”

    權少騰抿了抿嘴,提提褲腿,慢條斯理地在鍾霖拉近的椅子上坐下來,一眨不眨地盯着霍仲南,看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這個真相,你不一定喜歡聽。”

    鍾霖一驚,條件反射地打量老闆的臉色。

    可是,霍仲南的表情,比他料想的淡定多了。

    “你說。”

    權少騰聳動眉頭,“你要聽的啊,別怪我。”輕咳一下,他臉上沒有情緒變化,但是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着,明顯有些不安。

    “杜紅鵑說的,是真的。”

    霍仲南眯起眼睛:“全部?”

    權少騰:“不。”

    霍仲南剛鬆一口氣,權少騰就沉了聲音,“你父親那個案子,事發時的一切,和她說的一樣。於休休的父親於大壯,確實充當了告發的角色,是他通知了村長,村長又告訴了知書,知書把全村人都叫上了。對了,第一個衝進去捉姦的人,也是於大壯。”

    房間裏很安靜。

    權少騰打量一下他的表情,微微一笑,“不過,那個於英是他的親戚,他當時比較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是親戚。

    於休休管於英叫姑婆。

    霍仲南垂下眼皮,“然後呢?”

    權少騰想了想,“有一些就無法證實了。杜紅鵑說,當年強姦於英的另有其人,那人是在你父親進去之前溜走的,說於大壯故意告發你父親,衝進去抓人,就是爲了保護那個人,就是故意栽贓你父親關於這個嘛,說實在的,幾十年了,無法證實,也沒有人能證實。”

    霍仲南沉默不語。

    權少騰打開隨身帶來的筆記本。

    “我這裏有個模擬現場圖,你要不要看一下?”

    霍仲南嗯一聲。

    權少騰把椅子挪近,將筆記本貼近他的牀邊,指給他看。

    “你父親住的房子是這樣的結構,當年,於英就被你父親不,犯罪嫌疑人打暈帶回去,捆綁在這個房間的牀上。”

    霍仲南看着電腦屏幕,目光裏彷彿要滴出血來。

    權少騰瞥他一眼,“你的假設是有道理的,於英是你父親的愛慕者,如果你父親真的對她有什麼想法,犯不着用強的,而這一點,從事後於英一口咬定是自願而非強姦,就可以看出來,不用懷疑。”

    霍仲南一言不發。

    權少騰:“就是有一個點。杜紅鵑說,她當時就在你父親的房子背後,這裏她說她親眼看到一個黑影從圍牆翻出去跑了,親眼看到於大壯鬼鬼祟祟地在竹林裏張望,你父親一進門,他就衝進去抓人,緊跟着,村長和知書就帶着村民闖了進去

    那麼問題來了。她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什麼當年不站出來指證?爲你父親洗清冤屈?你父親救過她,幫過她,讓她不至於餓死。她爲什麼不報答恩人?卻要在若干年後找到你,說這些無法求證的往事?”

    霍仲南皺皺眉,“她馬上就要回城了。”

    在那個年代,被一個村子的人捉姦後認定犯罪,幾乎就是蓋章定論的事情。杜紅鵑那天告訴他,當時有幾個和趙選相熟的人,曾經試圖爲他說情,當即被訓斥了,讓他們要提高思想覺悟,不要爲了給犯罪分子開脫,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影響自己的前程。

    前程,

    壓死人的大石頭。

    在那些喘不過氣的歲月裏,人人都想回城,人人都想離開那裏。

    誰願意拿命運去賭?

    那天,

    杜紅鵑就坐在權少騰那張椅子上,和他說起往事。

    “我當時已經知道,下一批的返城指標,就有我的名字,我很快就能離開那鬼地方了。我承認……我很軟弱。心裏掙扎了很久,還是尋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惹火燒身……我對不住你父親,我沒有站出來,沒有幫他,甚至沒有開口爲他說一句話。這件事壓在我心裏這麼多年,我有時候都不敢想,一想,就睡不着覺。對不起,很對不起。”

    “那天晚上的事,我後來想過很多次,慢慢的,就明白了。那就是人家誠心要害他呀。就算我當時站出來,我一個人也說不明白,不僅幫不了他,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你父親本來是和我在同一批返城名單裏的。我記得,那事兒發生前沒幾天,有一次幹活,我還問過他,返城了,準備幹什麼。你父親說,先把工作問題落實了,就和你媽媽結婚……他說,你媽媽等他太久了,他很內疚,也很是思念。我記得,他有一個錢夾,夾子裏就放着你媽媽的照片。你說,一個天天念着未婚妻的男人,怎麼會熬不住剩下那點時間?犯下這麼大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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