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至於荷孟東……又不是可愛的小姑娘，直接被裘千苦無視了。
&ep;&ep;“沒事，你有爲師呢，早晚爲師要將一身本領都傳給你”王禹安慰了荷孟東一番，打發他繼續去觀察姜念生了。
&ep;&ep;王禹坐在門檻上翻看着裘千苦給的陣圖，覺得有些眼熟。
&ep;&ep;他看着這一個個似曾相識的圖像與註釋，往昔的記憶突然在腦海的角落閃現立刻出來。
&ep;&ep;以前他剛學周術的那會兒，父親給他買過一些陣圖，其中有不少正是眼前紙上的陣式！
&ep;&ep;當時他也只是草草看過後，就將之束之高閣。
&ep;&ep;書到用時方恨少，爹到死時方悔悟。
&ep;&ep;“爹啊，我辜負了您無數的心血啊……”
&ep;&ep;又是過去偷懶的一個惡果，王禹不禁閉眼嘆氣。
&ep;&ep;將這口長長的氣嘆完後，王禹猛地睜開眼，抖擻精神，研習了陣圖上的法陣。
&ep;&ep;一邊研究法陣，王禹一邊總結起了這段時間裏的一場場戰鬥。
&ep;&ep;自從在梟首杆上復甦以來，他學會的本領很多，罡煞變化術、穀神不死訣、疾雨抱電、景宗吐納術、盤龍掌、圓庭步，以及康應元的錘法與劍法。
&ep;&ep;每個本領的精通程度都參差不齊，而且王禹每次應敵都是想到什麼用什麼，毫無戰術可言。
&ep;&ep;合格的周師應當就像一個棋手，手中的棋子就是自己的周術與武器，手中的棋子再多，無法形成一套戰術，那麼就只是個“收藏家”而非“戰士”。
&ep;&ep;在沈城的那一系列戰鬥，尤其是和周士揚與雪滿梁的戰鬥中，如果不是那個名爲“謝海滄”的聲音出來指導一二，他的臨場處理時常是猝不及防。
&ep;&ep;誅心炁劍在掌心浮現，如同一條劍形的雲霧，瞬間凝聚，過了片刻便消散，再等幾輪呼吸才能再次使用此術。
&ep;&ep;王禹看着空蕩蕩的手掌，如同看着一個年輕的教訓。
&ep;&ep;仗着有誅心劍自以爲就天下無敵了，結果被郭添珍藏的密須之鼓震個半死，要不是骨骼驚悚、身體硬朗，外加柴小棠捨身來救，自己的下場不會太好看……
&ep;&ep;方下陣圖，王禹開始策劃以後如何接敵：“平時呢，我就維持穀神不死訣的狀態，臨戰後，迅速使用疾雨抱電，彌補心門受損後，我的運炁效力、保持腳步迅捷，近身後若沒法一擊斃命，那就用圓庭步抽身，然後保持距離，伺機再戰，看看用罡煞變化術能不能打開局面。”
&ep;&ep;說到 罡煞變化術 ，王禹一直用的不是很自如。
&ep;&ep;之前和柴小棠起衝突的時候，這個周術莫名其妙就發動了，而且先前南師在迎戰那個差不多先生的時候，強令自己使用那些高難度變化，給自己的元池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ep;&ep;王禹正想着各種事情，荷孟東嚼着一片鍋巴走了過來。
&ep;&ep;“治水——”
&ep;&ep;“叫我師傅。”
&ep;&ep;“(????)??嗨，都一樣啦，我來彙報那個屍鬼的觀察收穫。”
&ep;&ep;對姜念生進行摸底，確實是王禹給荷孟東這個徒弟交待的大任務。
&ep;&ep;作爲屍鬼，姜念生實在太特別了，頭上既沒有長花，眼神和人類沒什麼區別，言行也沒有極端化，沒有不顧一切的感染他人的傾向，還能有條理的對王禹進行說教。
&ep;&ep;王禹和荷孟東一度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屍鬼。
&ep;&ep;但根據荷孟東的監視與感知，姜念生元池的波動既不像人，也不像屍鬼，更不想一般的妖。
&ep;&ep;人類元池的炁流波動是焰團狀的，妖的波動是漩渦狀的，屍鬼身爲“怪”，其波動比較難以形容，就像“冰塊開裂”時發出的動靜。
&ep;&ep;然而，姜念生的元池波動和人、妖、怪都不同。
&ep;&ep;荷孟東頓了頓，描述道：“就像被敲打後的編鐘發出的波動。”
&ep;&ep;“人家可能早就已經發現了我們在暗中打量她。”
&ep;&ep;“怎麼回事？”
&ep;&ep;“昨天我動用感識的時候，她在簾幕後突然出聲指導起了我使用感識術的一些不良習慣，順帶還跟我說練習盤龍掌，最好不要讓炁流爆發的太快。”
&ep;&ep;王禹鬆了一口氣，看來姜念生就算髮現自己這夥人在暗中打量她，她也沒生氣。
&ep;&ep;一旁荷孟東唸叨起了姜念生告訴他的盤龍掌口訣：香走紅滿天春，花龍盤盤上紫雲。三千宮女列金屋，五十弦瑟海上聞，天江碎碎銀沙路，嬴女機中斷煙素，斷煙素，縫衣縷，八月一日君前舞。
&ep;&ep;“使用此掌法，在讓炁流像龍一樣騰躍前，還需要像花一樣和氣，最好先讓一波炁流在經絡中沉澱、精煉一回，然後再讓第二波炁流像龍一樣奔騰，前一式叫‘和’，後一式叫‘霸’，先和後霸，先鋪路，再奔騰。”
&ep;&ep;荷孟東一臉受教了的表情。
&ep;&ep;王禹拍了拍荷孟東的肩膀，“暫且不監視她了，既然有了新的體悟，你下午好好練習盤龍掌吧。”
&ep;&ep;王禹這下對姜念生有了感激，因爲荷孟東在盤龍掌上要是有了進展，他自己也會受益。
&ep;&ep;“既然她如此坦蕩，我直接當面去問她有關赤傘的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ep;&ep;荷孟東說他要去給密須之鼓做一點保養，然後跑開了。
&ep;&ep;他們荷家祖曾出過“保養道具的”匠人，所以他略懂此道。
&ep;&ep;王禹起身伸了個懶腰，發現滿頭汗珠的柴小棠與荷孟東打了個招呼，然後她與荷孟東錯身而過，朝自己這裏走了過來。
&ep;&ep;還以爲柴小棠一照面就會聊起裘千苦在周術上的指教，沒想到她走過來直接談起了秀騰城。
&ep;&ep;“師傅，秀騰城有古怪！”
&ep;&ep;原來，她昨天夜裏溜出生祠，想要摸進秀騰城裏去探一探虛實，有機會的話，她還想摸點東西出來。
&ep;&ep;但是，翻到城頭，卻見城牆內側的所有區域都被一片雲團所籠罩，搞得她根本不敢翻進城裏去。
&ep;&ep;“小棠，原來你有做飛賊的愛好。”
&ep;&ep;“師傅，我本來就算是飛賊啊，如果不學會做賊，在沈城我根本不可能喫的太好。”
&ep;&ep;王禹瞥了瞥柴小棠的面頰，引得柴小棠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ep;&ep;“嗯，”王禹頷首道：“你確實把自己養的不錯。”
&ep;&ep;王禹由此想起來，荷孟東之前在描述他們在沈城劫掠了萊軍的運糧小隊時，荷孟東朝柴小棠擠了擠眼睛，柴小棠豪氣的挺胸。
&ep;&ep;恐怕一開始劫掠運糧隊的人不是荷孟東，反倒是柴小棠！
&ep;&ep;王禹第一次認真看着柴小棠衣服上的補丁，鄭重的說：“小棠，爲師過幾天給你弄一套乾淨、漂亮的衣服，另外，以後你不用作飛賊了，爲師以後把竹樂的本事都傳給你，保證讓你超過趙國十八樂堂的大師。”
&ep;&ep;“爲師決定了，你不該揹負起你娘柴雲韶的恩怨，你應該要活在和煦的陽光下，過幾天我就帶你回三橋村，至少在那裏，應該能風和日麗。”
&ep;&ep;王禹讓柴小棠伸出手，然後他將口笛放到了柴小棠的掌心。
&ep;&ep;“抓牢，我保證……你的未來，滿是樂章。”
&ep;&ep;柴小棠看着手中的口笛，想要哭，但是又笑了起來，笑着笑着，淚還是緩緩淌了下來。
&ep;&ep;才露歡笑，又現淚光，但她憧憬的看向口笛，暢想着王禹所說的“不必從賊”的未來。
&ep;&ep;王禹現在對秀騰城的好奇愈發熱烈，他安撫好柴小棠，轉身就去找裘千苦了。
&ep;&ep;望着王禹離去的背影，柴小棠呢喃道：“師傅，爲報恩，小棠並不害怕那個康應元。”
&ep;&ep;今天，師徒倆各自在心裏刻下了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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