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青眼眸逐漸幽深,目光望着荀悠,卻不出聲,似是在思索。
荀悠不由得呼吸一緊,眼神閃爍,額頭不自覺掉下一滴汗。
“吃麪!吃麪!不然坨了!”
她急忙拿起筷子大口吃麪,一口接一口,還沒吞嚥下去,就往嘴裏塞。
“咳咳”
溫暖的手掌輕拍着她的後背。
“慢點喫,不然生日就變成忌日了。”
“噗——!”
兩根麪條從鼻子裏噴了出來,荀悠瞪大雙眼看着榮青眼睛裏的自己。
兩人石化……
“不準看!”
急忙抽出麪條,轉過頭去。
臉瞬間紅了一大片…剛剛自己經歷了什麼…?
而對面的榮青似乎被嚇懵了,僵硬的轉過身去,剛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女子的鼻子裏竟噴出了麪條?
瞳孔不斷放大……好……嚇人!
“我喫飽了!我們回去吧!”
話音未落,人已跑出去數米遠。
榮青這纔回過神來,看着倉皇逃竄的背影,臉上掛滿了歉意。
剛剛自己着實有些失態,她不會亂想吧?
心煩意亂的,榮青將桌上的紅果一股腦倒進了懷裏,又把珠子丟在桌上,趕緊去追前面的人。
……
荀悠跑的很快,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榮青了,剛纔那一幕真的……太丟臉了!!
自己一個女的怎麼就……鼻子裏噴出……面了呢!
臉越來越發燙,燒至額頭…燒至胸口…即將噴涌而出……
“荀悠!”
聽到後面的呼喚聲,荀悠腳下的步子跑的更快了。
“荀悠!”
看到前面拼命逃跑想要遠離自己的人,榮青急了,腳尖點地,飛身過去…
“荀悠…”
飄逸的身影緩慢從天而降,落在跟前,荀悠後退兩步。
這個動作刺激到了榮青,胸中那股酸澀漸漸升至喉嚨。
從懷裏掏出紅果,雙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遞給眼前的少女。
“生日還沒有過完呢,要不要喫一個紅果?咬一口也行,不然生日就不圓滿了……”
聲音甚是輕柔,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在求原諒。
荀悠嘆了一口氣,罷了,自己一個四十歲的老大媽還丟不起這張老臉?
接過榮青遞上的紅果,掂量了一下。
“就這麼喫?”
“需要剝皮,我幫你。”
見荀悠終於肯理自己了,榮青喜笑顏開,拿起果子開始剝皮。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兩人相對而站,就在路中央,人羣匯聚的光點。
即使喧囂環繞,也打破不了兩人那一方地的安靜。
…
“好了。”
白淨又骨節分明的手遞到自己的嘴邊,荀悠順勢咬了一口鮮紅的果肉。
“噗——!”
“這不就是檸檬麼!!”
荀悠口裏流着哈喇子,氣憤地怒瞪着榮青。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不要看我!!轉過去!!”
………
月明星稀,山路漫漫。
兩道纖細的身影一前一後的走在道光寺山腳的石梯上。
明亮的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足有兩倍那麼長,從上空俯視下去,兩個影子剛好交疊,前面人的頭抵着後面人的胸…
兩人終於回到了寺院,悄無聲息的走進內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怕是不妥吧~”
黑暗中的兩人頓時僵住,緩緩轉過身來。
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望着他們,雙手環胸,一隻腳有節奏的拍打着地面。
“我們就是出去吃了個宵夜…”
對方卻是一步一步,從暗處走到亮堂處來。
榮青立即上前一步,擋在荀悠身前,好像榮瀾要對她不利一般。
榮瀾本來含笑的雙眸瞬間佈滿了寒霜。
“宵夜?什麼宵夜讓你倆不遠千里跑到城裏去喫?後廚那麼近,豈不是不更方便?”
“呃……就是因爲寺院裏都是素菜嘛,所以開開葷。”
榮青高大的身影背後伸出一顆小頭,訕笑的看着榮瀾。
“呵呵,開葷?我看你倆是開車吧!”
荀悠一隻手急得指着榮瀾,瞪視着他,你這可是真的開車啊!
“是我,最近諸多煩惱纏身,所以帶她去散步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榮青終於出聲了,榮瀾臉上突然一沉,眼神像刀子一樣射向他。
兩人目光廝殺,氣勢一個比一個兇猛。
這場無聲的戰鬥,卻是誰也不輸誰。
荀悠躲在榮青後面搖了搖頭,誒,小孩子啊,就是心眼小,脾氣大。
不理會較勁的兩人,荀悠輕手輕腳的後退……
…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以後咱倆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同你們榮家,再無瓜葛。”
對面的人說得很是風輕雲淡,榮青心裏卻是泛起了波瀾。
這是又在耍什麼陰謀?心思深沉如他,竟也會低頭?還主動和解?
眉頭緊皺,正想問個清楚,榮瀾卻是揮揮手走了。
“放心,我對荀悠沒有壞心思,我對她如何,就如同你對她一樣。”
榮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
大半個月的放縱,青春的宴席終是要散場。
就在荀悠溜出去的第二天,衆人就都準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因爲在家等待他們的人早已是心急如焚,頭髮都快枯白了。也罷,偌大的嘉陵,以後終是還會有再聚的一天,只是恐怕遙遙無期,亦或者物是人非…
原來紅樓那頓飯是散夥飯啊,衆人心裏如是想。
沒有傷感,沒有挽留。
七個少男少女各自打包好行李,悄聲離去。
很是默契的,沒有同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告別,只是都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某某某,到此一遊。
這是荀悠最先起的頭,當然,也是她最先走,後面的人瞧着有趣,也跟着模仿。
荀悠和王秀娟回了芳園,榮青回了榮家。
至於榮瀾,打算進鴛鴦閣。
當時這個消息給衆人一說,掀起了一層巨浪,這好好的,怎麼要去當寶爺了??
榮青更是震驚,想着難不成是被自家人給逼的?
不過幸好,榮瀾解釋明白了,自己不是去當什麼俊美公子,而是去爲裏面的姑娘公子們寫詞,算是正當工作,只是工作環境受些非議罷了。
衆人這才放下心來,畢竟相識一場,不忍對方落魄至此。
而荀好,成了幾人裏唯一一個留在原地的人,因爲他的風波還未消去,只能繼續躲着了。
孟家兄妹回了孟家,臨走前,兩人都給荀好留了一封信,信的內容不得而知。
只是多年以後,這兩封塵封已久的信才被荀好打開,彼時,已是人走茶涼…
荀好站在山腳的石梯上目送着衆人一個個遠去,本就削瘦的身影顯得孤寂又悲涼……
啪——!
身體重重的倒下,一個黑色的麻布袋子套了上去。
“快走!”
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不一會兒,馬蹄聲響起……
噔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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