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葉嘉衍好幾天沒教她游泳了……
江漓漓正琢磨着，葉嘉衍就從樓上下來喝水。
機不可失！
她啪嗒啪嗒跑到吧檯前，隔着吧檯眼巴巴望着葉嘉衍：“今天可以教我游泳嗎？”
她的目光太熱切，葉嘉衍垂下眼眸，瞥了眼她貼着創可貼的手指：“手上不是有傷口？”
“你說這個嗎？”江漓漓把那天下午不小心切傷的手指伸到葉嘉衍面前晃了兩下，“有防水創可貼啊！”
既然這樣——
葉嘉衍放下水杯，雙手抵在吧檯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漓漓：“我們來談談條件。”
“哎？”江漓漓眨了眨眼睛，“什麼條件啊？”
葉嘉衍言簡意賅：“早餐。”
江漓漓馬上反應過來葉嘉衍的意圖，含糊其辭地說：“早餐……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但不能每天做。我馬上就要去上班了，實習律師也很忙的……”
葉嘉衍挑了挑眉：“我的底線是一週四次。”
跟人談判，他從來沒有這麼快亮出底線，如果江漓漓識相，就應該抓住機會馬上答應他。
江漓漓想了想，覺得一週四次好像有點多了。
她試探性地伸出三根手指，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葉嘉衍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改口：“我的意思是——ok！”
葉嘉衍看了看江漓漓酷似“ok”的手勢，冷哼一聲：“算你機靈。”
江漓漓“嘿嘿”笑了笑：“那我們什麼時候上課啊？”
現在就可以上課，但葉嘉衍臨時想到什麼，又改變主意：“二十分鐘後上課。”
“好，我去換一下衣服。”
換好泳衣，江漓漓跑下樓，想換掉手上的創可貼。
下到樓梯中間段，她看見葉嘉衍拿着幾樣東西從外面回來，朝健身房走去。
他沒有看見她。
她換好創可貼，隨後也去了健身房。
葉嘉衍剛換好泳褲，看見江漓漓，示意她過來，說：“先熱身。”
江漓漓熱身的空當裏，葉嘉衍拿過來幾樣東西，江漓漓認出是他剛從外面拿回來的，好奇地問：“這些是什麼呀？”
“游泳棒、背漂。”葉嘉衍說，“你一會用得到。”
“哦。”江漓漓隨口問，“哪來的？”
葉嘉衍過了兩秒才說：“家裏本來就有。”
“咦？”江漓漓眨眨眼睛，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明明看見你是從外面拿回來的呀！你是從車裏拿回來的吧？”
“……”葉嘉衍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語氣陡然重了幾分，“哪那麼多廢話？下去，練習吐氣！”
江漓漓沒想到葉嘉衍會發脾氣，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什麼，粲然一笑，盯着葉嘉衍緩緩解釋道：“啊，我也不是故意要看到的，我就是……不小心剛好看到了。”
“閉嘴！”
葉嘉衍瞪了江漓漓一眼，眼神裏警告意味十足，
看起來分分鐘會對她動手的樣子。
江漓漓反應很快，轉身滑下泳池，深吸一口氣，把頭埋進水裏。
只要她跑得夠快，葉嘉衍就打不到她！
看着江漓漓在水下吐出一連串的泡泡，葉嘉衍臉上的不悅漸漸消失，脣角極快地掠過一抹笑意。
他承認，有時候，江漓漓足夠機靈。
此時，機靈的江漓漓正在泳池裏用意念吐槽葉嘉衍——
彆扭的傢伙，明明特意爲她準備了東西，卻說家裏本來就有，被她拆穿了還生氣，還嚇唬她。
幼稚！
適應訓練結束，江漓漓接着學劃手，不到5分鐘就學會了。
接下來，就是正式游泳了。
葉嘉衍告訴江漓漓游泳的時候該如何協調手腳，以及要在什麼時候擡頭吸氣，什麼時候蹬腿吐氣。
江漓漓聽完覺得自己會了，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想下水。
葉嘉衍把背漂綁到江漓漓背後，把游泳棒遞給她：“按照我剛纔說的，游到泳池盡頭再游回來。”
在背漂和游泳棒的輔助下，江漓漓輕而易舉地浮起來，哪怕不動也沉不下去。
葉嘉衍看了看時間：“開始，10分鐘內游回來。”
江漓漓看着長長的泳道上盪漾的水波，沒有馬上開始，轉頭看向葉嘉衍：“那個……我……”
葉嘉衍蹙了蹙眉：“說。”
江漓漓一咬牙，豁出去說：“我害怕，你可不可以下來？”
她說得有
些猶豫。
她發過誓，再也不要在葉嘉衍面前示弱。
葉嘉衍看了江漓漓兩秒，還是滑下泳池，說：“我在你後面。”
江漓漓一顆心緩緩落地，“嗯”了聲，按照葉嘉衍說的開始游泳。
一開始，她的動作難免不連貫，或者出現失誤。
葉嘉衍罕見地有耐心，跟在後面指導，告訴江漓漓協調肢體動作的技巧，時不時糾正她的動作。
也許是因爲適應了在水裏的感覺，而且知道葉嘉衍就在後面，江漓漓遊得很大膽，被指出錯誤也能很快改正。
這樣遊了兩個來回，她已經很熟練了。第三個來回，不需要葉嘉衍督促，她雙腿蹬在泳池壁上，一下子漂出去老遠，動作瀟灑利落，幾乎已經沒有新手的痕跡。
葉嘉衍下意識地想跟上江漓漓，卻又突然想起什麼，收回邁出去的腳步，站在原地看着江漓漓越遊越遠……
游到泳池盡頭，江漓漓覺得有些累了，跟葉嘉衍商量：“我游回去之後能不能休息一下？”
“……”
葉嘉衍遲遲沒有回答。
江漓漓覺得奇怪，收腿站起來，這才發現葉嘉衍竟然站在泳池那頭。
他沒有跟上來，所以……這次是她自己游過來的！？
葉嘉衍不是說會跟在她後面嗎？男人的嘴果然是騙人的鬼嗎？
江漓漓心裏一陣一陣地後怕，怔怔的看着葉嘉衍，發現他也在看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而又平靜。
她好像明白葉嘉衍爲什
麼沒有跟上來了——他是想在無形中幫她擺脫對他的依賴。
他說過，游泳是一個人的事情，他不可能永遠牽着她的手。
同樣的道理，他也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遲早要擺脫對他的依賴。
江漓漓看了看長長的泳道，又看了看站在泳道另一頭的葉嘉衍，默默地想：她要證明給葉嘉衍看，她做得到。
想着，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把頭埋進水裏，一點一點地往回遊。
這一次，明知葉嘉衍不在身後，她好像也並不害怕，反而遊得更穩了。
看着江漓漓游回來，葉嘉衍明明應該很滿意，但事實是——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江漓漓成長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很多。
摸到泳池邊緣，江漓漓收腿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水，笑盈盈的看着葉嘉衍：“怎麼樣？”
“……不錯。”葉嘉衍罕見地沒有挑毛病，把江漓漓的游泳棒取下來，“接下來，你要試着擺脫對輔助裝備的依賴。”
江漓漓看着葉嘉衍，猛然意識到：在教她游泳這件事上，葉嘉衍是認真的。
可是，他最初的目的，不是監視她、看她會不會在學游泳的過程中恢復記憶嗎？
他是不是教着教着忍不住入戲了？
葉嘉衍發現江漓漓走神，以爲她在害怕，雖然有些彆扭，還是逼着自己給她信心：“別怕。你已經快學會游泳了，不會出什麼事。”
江漓漓回過神，點點頭，把游泳棒放到一邊。
沒有了游泳棒，嗆水的概率必然會變大，她感覺有些不安，但尚在可以克服的範圍。
接下來，在葉嘉衍的注視下，江漓漓吸了一口氣，作勢要像剛纔那樣游到泳池盡頭。
“等一下。”葉嘉衍指了指三米遠的地方，“先從那兒游回來。”
江漓漓很快明白葉嘉衍爲什麼只讓她遊這麼一小段距離了，因爲只是這麼短的距離，她擡頭吸氣的時候都毫無預兆地嗆了水，只能匆匆忙忙站起來。
她抹了抹臉上的水，不解的看着葉嘉衍：“我不是已經會游泳了嗎？剛纔那三個來回是假的嗎？”
“你剛纔只是在鍛鍊手腳的協調性。”葉嘉衍說，“別急，記住我的話，繼續練。”
“啊？好吧。”
江漓漓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退回去繼續練習。
埋頭苦練了半個多小時，距離從三米到五米，一點點拉長，江漓漓終於可以不使用游泳棒，也能在泳池裏游上一小段距離。
如果把背漂也取下來，她今天就可以完全學會游泳。這樣的話，下一次再下水，她就不需要葉嘉衍指導了。
葉嘉衍突然覺得，今天的課該結束了。
“這麼快就下課啦？”江漓漓剛嚐到甜頭，對泳池萬分留戀，“才一個多小時呢……”
葉嘉衍恢復了一貫的高冷：“我有事。”
這個理由，江漓漓還能說什麼呢？她只能從泳池裏爬起來，踮着腳尖一路小跑到浴室去沖澡。
葉嘉衍滿意地看着江漓漓的背影，一點都不像有事的樣子，收拾了東西纔不緊不慢地朝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