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郝明接下來的話,讓我徹底絕望了。
“她,她已經死了。”
我呆住了,手機掉落在了地上。
我聽得到手機的那頭,郝明發出的“喂,喂”的聲音,可我已經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
死了?玉婷她,最後還是死了?
無論我如何努力,玉婷還是逃不開厄運!我所有的努力,到頭來,註定都是失敗!
雯婷說的沒錯,我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已經註定的命運。或許,在一開始,我就應該放棄!那一天晚上,即便我沒有倒轉手錶的撥針,我也只能再次等到玉婷死去的噩耗。無法改變,無法逆轉!
過了許久,我才從地上撿起手機,一點點地站起身來。
我感覺自己有點天旋地轉,捂着胸口,半天都沒站直腰。
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難道,是郝明打過來的?
我看了一下手機號碼,竟然還是“爸爸”來的電話。這老爺子,肯定是因爲保鏢們沒找到我,所以又打電話過來催我回去了。
這一次,我沒有再接起電話,因爲我心裏正煩着呢。
可是,那個電話還是不停地響着。
最後,我乾脆把手機關了。
雖然暫時獲得了清淨,可是,以後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站在街頭,風吹在我的臉上,那頭本不屬於我的長長秀髮飄起,拂過我的臉。
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寧強了,甚至連男人都不是,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女人,一個叫雯婷的女人。
難道,我要以雯婷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未來的世界裏嗎?
這裏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陌生了。我也不可能一直扮演着一個自己從未扮演過的角色下去。即便我找到了與我互換靈魂,附在過去的我的軀殼上的雯婷,那也沒用,因爲即便我們交換了身體回來,我也已經白白地老了18年。
39歲的寧強,在這18年中,可曾錯過許多事,錯過許多人呢?
另一種可能,也讓我無法在這裏呆下去了。
這個世界裏的“寧強”,已經失蹤了!或許,“他”已經死了吧?或許,他穿越了,徹底不會回到這裏了?我這樣等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除非,我願意接受自己變成女人,變成雯婷的命運,然後,去頂替真正的她,繼續活在這個世界裏?回到她父親的身邊,或許,我要接受一段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婚姻,然後,嫁給一個男人?再然後,我還要爲這個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女人懷孕、生孩子的那種痛苦,我就頭疼了起來。
我抱住了頭,腦子裏卻快速地閃過了一些零亂的鏡頭。
我正在一個花園裏玩耍,然後,有一個女人在看着我,她的面孔是模模糊糊的。笑聲,那是小孩子如銀鈴般的笑聲。接着,畫面竟然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這是一場葬禮,在我的面前,有一個黑色的大棺材,一塊黑色大理石的墓碑。然後,傳來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最後,一雙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誰的回憶鏡頭?是我的嗎?不,不可能,從小到大,我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啊?難道,這是雯婷的記憶?我的腦子裏,竟然還殘存着她兒時的記憶?
突然,我聽到地面上響起了震動的聲音,彷彿要發生了地震一般。
我嚇了一跳,朝着那聲音的方向望去,這一看,卻大吃了一驚。
只見,兩輛林肯型加長汽車,正風馳電掣地朝我這邊開了過來!
在我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車子就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離我只有十米的距離。
接着,從一輛車上,下來了三個黑衣保鏢,都戴着墨鏡。另一輛車上,也下來一個保鏢,他打開門,並對裏頭說道:“老爺,我們終於找到小姐了。”
這怎麼可能?他們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那輛車門打開,一條腿從裏面慢慢地邁出來,接着,是一條柺杖。一個男人的身影,正緩緩地走出了車子。
這個人,一定就是雯婷的父親!
糟糕,我被他們找到了!這要是被他們抓回去,那我豈不是以後只能選擇扮演雯婷,扮演女人,我還要和別的男人結婚,我還要懷孕、生孩子?
天啊,我可不想變成女人!我可不想懷孕!
怎麼辦?怎麼辦?
那三個保鏢已經朝我包圍了過來,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那塊神奇的手錶。
於是,我快速地逆時針旋轉起了那手錶。
當那幾個保鏢的手就要夠到我的時候,我卻像蒸汽一般,從他們的面前消失了!
那三個保鏢愣住了,我卻得意地笑了。
我看到了已經從車裏走出來的那個老男人,也就是雯婷的父親。他也戴着一副墨鏡,一身稍顯臃腫的身材,他的右手拄着柺杖,頭髮也花白了。
最後的一幕,我看到戴着墨鏡的他張開嘴,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我忍不住哼起了一部很古老的電影裏的插曲。
我擁有一部可以作弊的機器,就是那塊手錶。雖然作弊並不光彩,可是,我還是贏了!
可就在我從這個世界裏徹底蒸發的那一刻,突然,我想到了一個看似細微,實則令人費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