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了,那個男人扛起我的屍體,就朝着一個地方走去。
我也下來了,這裏,果然是火葬場。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彷彿聽到了有烏鴉的聲音,不過,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高高的火化爐。
不管你是權貴,是明星,還是普通人,最終,都要在那爐裏走一遍,誰也逃不過。
那男人走到一個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我也跟着他們進去了。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裏竟然就是火化間!
我的屍體,被放到了專用的火化推牀上,就連衣服都沒有脫。
你們不能這樣做!快停下來!
男人按了一個按鈕,火化爐打開了,推牀慢慢地朝着裏面進去了!
我衝過去,按了一下那個按鈕。可是,我的手就像空氣一般,按上去沒半點用。
我只能目送着這個自己,被慢慢推進了火化爐中。
可是,我卻沒看到那塊手錶。
那屍體的手腕上,竟然沒有那塊手錶?那個貌似是火化工的男人,似乎也沒有摘下過手錶之類的東西。
我的手機,已經被那個男人給找到了,就放在死者的褲兜裏。可能是因爲手機這玩意兒不好一起被燒化掉吧,那個男人索性就把手機拆開,把裏面的電池和卡都拆下來,然後,一起放在一個塑料袋子裏。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屍體被送到爐裏,然後,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人進了旁邊的另一個房間。
過了一會兒,他捧着一袋子的東西出來,我看清楚了,那裏面的是骨灰!
我的屍體,竟然就這樣變成了一堆骨灰?
那個男人用一個袋子把骨灰收好,然後,又帶上我那個裝着手機的塑料袋,就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你,在這裏等着我。”到了門口,他轉過頭,對那女人說道。
“我,我害怕,我不敢留在這裏!”那女人顫抖着說道。
“那你到外邊去啊?那外邊,更可怕!”男人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女人還是沒敢出去,於是,他走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
這傢伙,他打算怎麼處理我的骨灰呢?
只見他三步兩步地就走到了一塊空地邊,那邊牆上,寫着幾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無主骨灰填埋場。
他拿起鐵鍬,在那地上挖開了一塊土,就把我的骨灰給倒了進去,又把土給埋了上去。
接着,他走到一個垃圾堆邊,順手把那手機也丟了進去。然後,拍拍手,就又走了回去。
這一下,我全明白了。
師文和郝明都說我失蹤了,其實,我並不是失蹤了,而是死於一場車禍!
這個在火葬場上班的傢伙,因爲和別人家的老婆偷情,晚上開着車去約會。在那條山路上,他們的車把我撞死了,他怕醜事敗露,不敢去警察局自首,索性就把我的屍體扛走,燒成了灰。這樣一來,警察就找不到我的屍體了。沒有屍體,當然只能認定是失蹤了。再加上郝明發現了我事先寫好的遺書,很自然,他們就會以爲我是自殺了。
可是,他們可能怎麼也猜不到,我竟然已經變成了骨灰,就被埋在火葬場的無主骨灰填埋場裏。至於那部手機,也變成了垃圾。
可是,這顯然沒用,因爲此時的我已經沒了命,只是一個孤魂野鬼。
我不想再留在這個鬼地方了,於是,我竟然飄了起來。
我在飄着,這種只是魂魄的感覺很奇妙。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玉婷,玉婷她還好嗎?她現在還活着嗎?
玉婷,我想見到玉婷啊!
突然,我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在那荒郊野外了,而是飛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有人上樓來了。
“老婆,你今天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累啊?”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躲在了一邊,看到一個男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天啊,這不是師文嗎?
接着,他的身後,又走來一個穿着新娘服的女人。
玉婷,沒錯,就是玉婷!玉婷她還活着?
“還好啊,這結婚就是麻煩,累死了。”玉婷帶着笑容,說道。
“那就早點休息吧。”
“嗯。”
他們相互攙扶着,進了房間,房門,在我面前關上了。
看着那房門,我卻愣愣的。
這裏,應該就是他們的新房吧?沒錯,這就是剛剛結束婚禮的他們,小兩口。
我的心裏,忽然又有一點發酸了。
人家夫妻恩恩愛愛的,可我呢,我卻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我靠在了門上,卻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慢慢地滲透進了門裏。
我,竟然根本不用開門,就能直接進到門裏面?
啊,我明白了,我現在只是魂魄,我想穿牆破壁,就能穿牆破壁。
我進了這房子,師文和玉婷的新房裏。屋裏的燈光照得我有點晃眼,現在的我,似乎很怕見到管。
等我終於適應了這燈光,卻發現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師文和玉婷,他們兩人竟然滾在牀上,忘情地擁抱着,熱吻着。
我後悔了,我幹嗎要鑽進來呢?難道,我到這屋裏,就是爲了看他們兩口子在這裏恩恩愛愛嗎?
“別這樣,我還沒洗澡呢。”玉婷喘着氣,說道。
“我已經等不及了。”師文卻粗暴地解開玉婷的新娘服。
你這傢伙在幹嗎?她可是我老婆!
我惱火了,可是,轉念一想,又絕望了。
在這個世界裏,我並不是玉婷的老公,今晚,玉婷的老公是師文啊!
接下來,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當然知道了。不過,我不想再看下去,而是離開了這屋子。
後面的日子,我過得很難很難。
我,確切地說,我的魂魄,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似乎,耳邊有個聲音在提醒我:你已經死了,你該走了。
可是,我並沒有走,而是繼續逗留在玉婷的家中。
我沒有再去看他們夫妻歡愛的鏡頭,我有起碼的羞恥感。可是,我還是無處可去,只能留在這裏,就彷彿自己是他們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