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想要發展，進入農耕時代是唯一的選擇。
而農耕社會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人口。
每一個社會階段，都是需要不同數量的人口來承載的。
現在的王族，能夠直接管理周圍二十里的範圍，影響八十里內的部落，能夠聚集起來數千人到一起，算是一個酋邦了。
若是一直靠着漁獵的話，王族的發展也就到頭了。
單位面積土地下，種植農業的人口承載量可能是遊牧的十倍以上。而商業文明本質是依附農業文明存在的，商業再發達也要喫飯。
在道路和車輛船隻沒有出現的時代，步行一天距離大致20公里。
這二十公里的範圍，就是王族的直接控制區域了。
僅靠漁獵，這二十公里，你只能養活千人。
其實哪怕是現代的內蒙古牧場，一平方公里的承載力也只有一人。
要是王族旁邊沒有大河，他沒有發明出來巨網的話，現在部落的這兩千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爲食物危機而分崩離析的。
哪怕就是有了巨網，靠着漁獵王族也無法堅持太久的。
巨網捕魚太過厲害，這種捕撈的方法，算是竭澤而漁，說得更嚴重點，算是飲鴆止渴了。
等到三五年後，大河裏面撒下成噸的魚餌都誘不來幾條魚的時候，王族照樣會被打回原形。
但一個農耕社會，20公里範圍的土地可以養活數萬人。
這數萬人，基本上已經能夠組成一個國家的雛形了。
社會想要發展想要進步，同等的條件下，只要方向不走歪了，自然是人口基數越大發展的越快。
別的不說，看看中國自打解放後，這段時間的發展速度有多麼迅猛就知道了。
這也是爲什麼，王偉拼命摟人的原因。
其實相比於這些強壯的男人，王偉更加希望那些女人來到自己的部落。
人口的發展，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你再能幹，在這個時代也只有十幾年的壯年期。
過去後就會逐漸衰老。
但是一個女人的一生中，卻能夠爲部落提供數名甚至十數名青壯男女。
一個是短期的一錘子買賣，一個是長久的生意，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哪個更加重要一覽無餘。
晚宴過後，王族的上空始終籠罩着一層魚腥味。
這樣的部落，若是有不明所以的外族人來了，說是魚族恐怕可信度更高。
鹹魚裝滿了數個磚池，蓋上了草蓆等着慢慢發酵。
狼犬們守在池子旁，防備着那些可恥的小偷。
當然了，這個小偷指的並不是人，而是那些可惡的野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王族的食倉裏面開始出現了第一隻野鼠。
發現的人開心的抓住了這隻喫得渾圓跑不動的野鼠，將其烤成了正餐後的點心。
可能是在食倉裏面的生活太過安逸了。
越來越多的草鼠開始出現在食倉裏面。
誰也不知道這些玩意是怎麼來的，捉都捉不過來。
這種情況令人手足無措，這是族人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食物太多了，引來了寄生蟲一樣的野鼠，這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
於是，當王虎發現狼犬能夠抓草鼠的時候，這些狼犬的任務就又多了一條，那就是看守食物。
醃魚的池子太大，味道太腥，哪怕就是大白天的，也有草鼠會被味道吸引過來。
這些狼犬這幾天的時間已經抓了不下三十隻的草鼠了。
不過這種幸福的煩惱總是少部分人關注的問題。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面，王族發生了一件令大多數人都十分關注的事情。
那就是石族的長工，基本上都在同一天內辭工了。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要壓在王族的一個月陶幣，也要離開。
他們的長工位置，很快就被後面欣喜若狂的排隊者給頂上去了，對王族的生產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很多人都搞不懂，石頭如此崇拜王偉，甚至不止一次的在人多的場所提到過，希望能夠像魚族那樣加入王族，他爲何會在王族形式一片大好的時候突然辭去了長工的身份。
人們原以爲石族人要離開了，提前回去準備越冬。
但等到後來才發現，他們並非是回去，而是在距離王族較遠的地方，紮起了幾間簡陋的茅草棚，然後開始熬煮魚鰾膠。
這個時候人們才知道，石頭他們傾家蕩產買下了王族所有的魚泡，打算熬打成魚鰾膠後再賣給王族。
這種天方夜譚一樣的想法令人震驚。
但震驚過後，卻是嗤笑和搖頭。
人人羨慕的長工放着說不要就不要了，轉而跑去熬魚鰾膠。
這種行爲，就跟九十年代那些抱着金飯碗銀飯碗不要，跑去下海的行爲一樣令人質疑。
現在的石族人，再也不是以前人人羨慕的那個石族了。
他們沒有了半價租借的草棚，自己搭建了幾個草棚。
但卻需要每個月都繳納王族一定數量的保護費。
他們每天喫着自己做的，用高價買回來的鹹魚，一口湯，一塊肉都開始變得彌足珍貴。
熬煮的魚鰾散發着難聞的氣味，炎熱的天氣裏，要在火爐旁忍受着高溫的灼烤不斷的攪拌。
一天下來，聽說每個熬膠的人都要喝下去一桶的水。
四五天的時間沒見，當石頭回到商市買東西的時候，人們發現他憔悴了一圈。
一路上，人們指着他竊竊私語，眼中滿是嘲諷和譏笑。
哪怕就是有關係好的，也是看着石頭直搖頭。
最多就是多一句嘴，讓石頭放棄他那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快回來吧，現在王族還缺人，哪怕沒有長工了，以他們的資歷，肯定也能混得不錯。
但是石頭卻是笑着婉拒了這些建議。
走的時候，關係不錯的人搖頭嘆息。
熬膠纔是哪到哪啊，最辛苦的，永遠都是打膠。
好漢打不出二兩膠，這句話在王族就是至理名言。
魚鰾膠的黏性，讓每一錘子下去，提起來的時候都重若千斤，耗費的體力能夠在短時間內掏空一名壯漢。
沒有人看好石族的選擇，也沒有人會認爲石頭的想法能成功。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就在磚池中的醃魚被拿出來晾曬，整個王族都忙得團團轉的時候，石頭又回來了一趟。
他是來買藥的，酷熱的天氣外加上太過勞累的勞作，讓石族的人病倒了。
可惜的是，現在的石頭一個陶幣都沒有了。
被趕出來的石頭很快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他坐在地上，眼眶深陷，渾身髒兮兮的消瘦了一圈。
此刻的他茫然無措，他不是第一次質疑過自己的選擇，但卻是第一次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