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除了進行冶鐵的技術改良和麥子授粉外,王偉更是讓留在王族的木匠們按照水車的樣式,製作了一批水力轉動的齒輪,輪軸部分用青銅臂杆代替,安裝在小河裏,由水力驅動,帶動青銅臂做快速的機械往復運動。
也就是俗稱的掄大錘。
在小河的上游,河邊水流最湍急的地方,開始修建一個冶鐵作坊。
鍊鐵廠那邊熔鍊出來的鐵錠運送過來。
通過水輪錘的鍛造,砸出鐵錠中的雜質,將其變成百鍊精鐵。
事情由王二全權負責。
做爲王族第一個成功用錘子鍛造出銅桶的人才,王二在聽說自己不用成天和蜂蜜,貓咪打交道後,興奮的跳了起來。
當天就將手頭上的事情交接完,然後跑到了還未修建好的冶鐵作坊去了。
僅僅用了兩天的時間,王二沒有藉助水力錘的力量,硬生生用錘子敲出來了一柄大刀。
看着烏黑的長刀,王偉笑得很是開心。
科技的發展,從來都是爲暴力服務的。
民生只是它的附帶品。
王偉親自上手試了這鐵刀威力。
刀尖朝下,杵在大青石上,能夠承受整個人的重量而不折損。
一刀劈下去,能夠輕易的斬斷一截竹子。
全力砍在石頭上,石頭破碎,而刀刃只是輕微的捲曲。
這樣的硬度,若是砍在血肉之軀上,沒誰能夠承受得了一刀的力道。
近戰的話,刀不如劍。
因爲刀需要雙手來握纔有足夠的力道。
但是力氣小的人卻又無法斬斷盾牌。
而劍,只需要輕輕一刺,命中要害就能送人上路,防不勝防。
但是,刀有一個優點是青銅短劍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那就是上手容易。
哪怕從未練過武的人,拿到刀後,也能發揮出極強的殺傷力。
而劍,若是沒有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根本難以準確的刺中人的要害。
若是給陽湖的工人們人手配備一把大刀和一套弓箭。
現在基本上是無敵的存在。
可能只有等到敵人能夠練出軍陣,用長矛才能對其進行剋制。
只不過,想要練出完美的方陣實在是太難了。
難到王偉都懶得去打造耗鐵更少的長矛。
陽湖的軍士經過他小半年的訓練,在訓練場上的時候,勉強能夠擺出方陣。
但只要他們齊步一走,走不出五步,必定會變得亂糟糟的。
槍乃百兵之王,古代的軍陣,也多是以槍爲陣的。
但是那樣對軍士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一寸長一寸強,槍陣最強大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槍兵齊頭並進,利用長槍的距離和密集程度,刺穿前方的一切障礙。
但是那樣的軍陣,需要經過長久的訓練纔行。
這個時代,一個部落幾百人,若是沒有王偉給他們提供的弓箭漁網魚籠之類的便利,若是沒有居住在大河沿岸。
一個部落想要抽出來三五個脫產士兵就困難重重。
所以,王偉想要長時間的訓練軍士,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看現在王族和陽湖工人的食物充足。
但是等再過一段時間,大河流域的魚類供不應求,陽湖的魚被捕撈殆盡後,陽湖那邊的四千人,照樣還得迴歸到種田開荒中來。
也就是揮霍陽湖數千年來的積累,才得以抽出時間和人手進行關隘的修建。
等到關隘修好後,根本沒時間天天演練陣法。
所以,想讓他們對敵,弓箭和大刀纔是最好的選擇。
遠距離齊射。
等到距離近後,大家一擁而上,拿着大刀亂砍,各打各的,靠着兵器上的碾壓,照樣能夠擊敗這個時代的敵人。至於成爲軍陣後威力更加強大,對敵更加所向披靡的長柄兵器方陣,現在搞出來也沒有實戰意義。
對於這種被王偉稱之爲刀的兵器,王虎明顯的愛不釋手。
等到王偉試驗過後,他拿着大刀去到樹林裏面轉了大半天,等到下午的時候才滿臉尷尬的回來。
“偉,我想要這樣一柄大刀,那青銅劍就像是繡花針一樣太小太細,這玩意砍着帶勁!”王虎說道。
“現在不行!現在做一批刀出來,但是需要上油,然後封存起來,還沒到動用它們的時候。”王偉拒絕道。
“爲什麼啊?”王虎不解的問道。
以前部落裏面搞出來了什麼新花樣,王偉不都是第一時間展示給其餘的部落看麼。
王偉笑道:“以前咱們的部落又窮又弱,自然需要展現實力,在別人面前亮肌肉,以免碰到各種麻煩,但是現在咱們部落很強,是時候開始藏拙了,這些,將會是咱們部落的底蘊。”
王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搞不懂王偉的意思。
但是他知道,王偉說的話,不會有錯的,所以只能惋惜的看着那柄被王二拿回去修復的大刀暗自嘆息。
就在王偉搞出來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件鐵器的時候,整個大河諸部,已經開始慌了神。
越來越多的首領開始知道陽湖那邊的關隘修建進度在竹節接手後出現了問題。
剛開始,他們還想緩兩天,給竹節一個適應的時間。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竹節不僅沒能解決麻煩,反而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此刻,陽湖。
竹節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了。
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整個人比來的時候要憔悴數十倍。
他的頭髮散亂的披在外面。
看着面前嘰嘰喳喳找自己的工人組長,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來到這裏,是真的想要幹一番大事的。
可是嘔心瀝血之下,不僅什麼事情都沒有幹成,反而讓整個陽湖變成了一團亂麻。
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爲什麼王偉能夠輕而易舉辦到的事情,到了自己的手上,卻是如此的麻煩。
周圍的人近在眼前,但是吵鬧的聲音卻如同遠在天邊。
陽關的修建,已經徹底停工了。
交通受阻,馬車無法運轉。
石料的開採遇到了麻煩,被調過去的人選擇了罷工。
沒有石料,高爐也停工。
高爐無法運轉,木炭燒的太多,卻消耗不了,倉庫堆積不下,放在外面的木炭,經過一場雨水後,盡皆變成了碳泥。
沒有水泥,瓦匠們已經停工十來天了。
他們成天待在聚集地,每天無事可做,各組之間的衝突接踵而來。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了王偉的約束,就爆發了好幾場衝突。
竹節想要哭。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
其實,管人哪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而陽關的修建,王偉選擇的,又是最爲高效,但同時也最爲麻煩的管理方式。
每一天,每一大組,每一小組裏面的每一個人的任務都是經過小半年的統計,綜合了他們幹活的速度,天氣的影響,活的難易程度後,進行分配的。
可以說,活是安排到了每個人的。
這期間,需要的計算量是巨大的。
哪怕就是王偉,在沒有培養出來屬於自己的運營小組之前,也是天天熬夜到凌晨才能安排好一切的。
可是竹節靠着手腳的幫助,只學會了二十以內的加減法,又怎麼可能安排得了陽湖這邊的運作呢。
外加上這些陽湖工人只認王偉不認他,對竹節的排擠和憤恨情緒沒有絲毫遮掩,工作上能不配合的地方就不配合,他不把這邊搞成一團糟纔是奇了怪了。
“大家都回去幹自己的事情,以前咱們怎麼幹的,現在還怎麼幹,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在這來煩我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幹啊!”竹節崩潰了,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偏偏這個時候,又是一個噩耗傳來了。
“伐木工人都罷工了,整個陽湖,就他們在幹活,其餘人都在休息,他們也不幹了!”一個監察組的人滿臉焦急的跑了回來說道。
竹節一聽,氣血上涌,幾天幾夜沒有休息的大腦再也承受不住,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