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浮在面上,有些則不是叫人一眼便能瞧明白的。女兒日後漸漸長大,很多事,自己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慢慢教會她去甄別去了解的。
“曦兒,國師生性淡薄,你日後若有緣與他相處,隨意便是,日後你許會明白……他這樣的人物,反倒無需我等俗人設防,呵呵……”
對於司徒昶的教誨,司徒夢曦心領神會,點點頭,“父王放心,曦兒明白的。”
按父王所說,那蕭玄齡本就命不長久,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反倒沒什麼壞心眼吧……
只是,想起自己私下與蕭玄齡的對話,司徒夢曦對着寧王欲言又止。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這蕭玄齡周身似帶着諸多迷霧,且勢力撲朔,當真如他所顯般如此超凡脫俗?
切,還不是個怕死的……司徒夢曦想到最後那個大禮,心中對着蕭玄齡翻了一記白眼。
……
……
“阿嚏——”
依舊端坐在水榭中的蕭玄齡正在飲茶,忽的莫名打了個噴嚏。擡手摸摸鼻子,蕭玄齡放下手中的茶盞,一旁伺候的梁伯已是爲他貼心的披上了件外袍。
“少爺,這水榭涼,我看還是回屋去吧。”
“不礙事,哪有這麼弱不禁風的。”
蕭玄齡隨手替自己添了些茶水,瞧梁公公一臉不贊同,輕笑道:“梁伯,我是中毒不是體弱,吹些風吹不倒的。”
“少爺……”
瞧蕭玄齡重又自斟自飲起來,梁公公也是無奈。
“少爺,收到消息,說瑾王世子已經返京了。”
梁伯有些猶豫,“若是他求見,咱們……”
”他若前來,見見也無妨。”
“不過,前些日子給瑾王的信應還未到,眼下……瑾王世子多半是不會來我國師府的。”
“梁伯多慮了”
“是,少爺……”
梁公公對小主子的話一貫深信不疑,既然說了那司徒元修眼下不會前來,他便絕不會來,自己也就不必操心了。
蕭玄齡點頭,瞧着外頭冬景蕭瑟的模樣,眸光不覺有些飄遠了。
”梁伯,我蕭家,已是無人了吧……。”
“少爺……”
梁公公張嘴欲言又止,確是不知如何出言相慰。
少爺這一脈,確是只剩下他一人了……不然,自己也不會隨他進宮了,唉……
老人世代都是蕭家的世僕,歷任的主子也都是寬厚的性子,奈何猶如魔咒般,蕭家這一脈卻是子嗣凋零,日益衰敗,便是有着國師的頭銜又如何……
“少爺,等您身上的毒清了,定能爲蕭家開枝散葉的。”
想了半天,梁公公吐出這麼一句來。
“咳、咳——”
蕭玄齡聽到開枝散葉時,實在忍不住嗆着了。。。也虧梁伯想得出來。
“少爺,你這還是進屋吧。”
梁公公以爲蕭玄齡是吹了冷風,忙又勸了起來。
朝梁公公擺擺手,蕭玄齡止了咳,好笑道,“梁伯,你忘了?國師不婚。”
梁公公聞言不以爲然,和傳宗接代比,這國師的位置,咱少爺屆時不要了不就是了,誰愛當這國師誰當去……
眼下緊要的事先把那小郡主給哄好嘍,早日將那珠子借給少爺纔是。
“少爺,老奴這就去給康樂郡主再下帖子去?”
“後日與您一道去宮中藏書閣?”
難得見自己這老僕這般起勁的張羅,蕭玄齡心頭微暖,點點頭,“梁伯你看着辦吧。”
水榭中,老僕轉身急急去擬帖子了,留下男子執着茶盞尤自淺笑。
國師國師,一帝一師,自康朝建立以來從未例外過……只是自己之後,又當如何呢?
……
話說趙左亭與趙右亭兩兄弟在打聽到了王仁濟在汴京的落腳點後,忙揣着司徒夢曦給的茶罐子直接登了門。
王仁濟藉着太子司徒元煥的引薦,眼下算是在太醫院正式謀了個御藥的差。日常在太醫院中只需負責些尋常方子和藥膳的配置,無須與宮中那些貴人直面打交道,與他有些生僻的性子倒也契合。
不似那些輪班的太醫有時還要加班,王仁濟每日辰時準時進宮點卯,若是太子的凌霄殿無事,申時便可出宮回家休憩了。
二亭算好時辰,剛好趕在晚飯前,敲響了王仁濟位於外城的宅門。
“這王大夫還是一貫摳門吶,這宅子,夠僻靜的。”
趙右亭打量了眼四下,天色一黑,這附近的人家連個進出的人都沒有,可見空置的宅子不少,地處偏僻,這王大夫膽子也是夠大的。
“莫要瞎說!”
趙左亭瞪了趙右亭一眼,內城的地價確是是高,自己這弟弟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一會得罪人都不知道。
“——誰啊?”
四下頗靜,右亭拍門的動靜又格外的大,這宅子莫說只有一進,便是三進四進,恐怕也聽得清楚。
“王大夫,是我們,您開門再說。”
屋內王仁濟到家其實也沒多久,因爲一個人住,也沒捨得僱個小廝婆子的,王仁濟每日回來會在城內順道打包上幾個小菜,回來就着小酒慢慢兒喫。
眼下自己正在屋內品着小酒,那門板卻被拍的“蹦蹦兒”的響,雖不至嚇一跳吧,多少卻是減了些飲酒的興致。
“來了!”
王仁濟語氣不怎麼好,自己在這宅子也沒住幾日,誰這個點兒會尋來?
“王大夫”
方一開門,藉着王仁濟手中的油燈,二亭笑着向他打起了招呼。
“呃,是你們啊。”
王仁濟精瘦精瘦的臉上倒是露出一絲笑來。
“呵呵,快進來吧。”
二亭有任務在身,本就是特意來尋他的,此時自是不會客氣,隨王大夫一道進了屋子。
屋內擺設極爲簡單,甚至還有些簡陋了……二亭互望一眼,在廳中唯一的一張桌子前挑了兩張凳子分別在王大夫的左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