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樂遊客棧 >第七十七章:結局
    孟蜀和祝赤衝到樓上之時,爽琅和韓默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在爽琅呼喊出他名字的一瞬間,韓默就連天空湛清,河水湍急的細枝末節都回憶起來。

    他的面龐上佈滿憂慮神情,爽琅的眼淚狂涌而出,她從心底念着這刻骨銘心的兩個字,韓默。

    無論今生還是前世,都是無法割捨的。

    今生前世,前世來生。

    太久,太久沒有人飽含熱淚的,似乎用盡全部生命的呼喊着自己。韓默的眼眶微微溼潤。爽琅顫抖着雙脣說不出來,眼淚斷線一樣滴滴落落的留下。她的心好似揉碎了,又被包紮起來一樣,哽咽的念着她的名字。

    “韓默。”

    “嗯。”

    “韓默。”

    “我在。”

    “你來晚了。”

    “對不起。”

    你來晚了,那天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面。但是你總就還是來了,我還能擁抱着你,繾綣着。

    她心中柔情百轉,前世最後一面的苦楚已經消失不見,心中一篇祥靜,淚眼汪汪的看這韓默。

    他爲她抹去淚水,緩緩的念出了魂牽夢繞的兩個字“夫人。”

    爽琅嫣然一笑“我在呢。”

    孟蜀正正好好看到這一幕,嘴角也不住的上揚,她的手不自覺的環繞着祝赤的手臂,微微的側頭,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嘴裏喃喃地說了一句“真好。”

    “我要走了。”那小孩突然哇哇的哭了起來,眼淚冒出白煙,消失在空氣之中。他聲音洪亮,嘴角向下撇着,像是一隻沒有人要的耷拉着尾巴的狗。

    “啊”爽琅沒有反應過來,剛見面,怎麼又說要走了她心裏知道這是她前世的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還沒有親親暱暱的摟着,怎麼

    “孃親”小孩子擺出自認爲最可愛的表情,露出笑容,但是哭腔暴露了悲傷的事實。

    孟蜀解釋道“姻緣契約是把妖力存載在人類體內,承載着記憶,方可在相愛之後融合釋放。但是,當年你應該早就把一部分的妖力放在了爽琅體內爲了保胎吧。”

    韓默點點頭。

    “然而,當年孩子和爽琅一同喪命,而妖力隨着爽琅進入了輪迴。她關於這個孩子,她心懷執念,你也是。所以,妖力只得優先保護這未曾出世的孩子。待到執念解開,自然可以恢復記憶。”

    那肚兜,就是一份執念。

    爽琅一直後悔沒有給孩子繡出來一個完整的圖案,而她也沒有見到韓默最後一眼。幸好那肚兜被韓默作爲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了孟蜀,要不然兩人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候。

    原本,這個孩子不過是一團妖力承載的魂魄。

    妖力歸位,孩子也要消失了。

    小孩子哭喪着臉,抱着爽琅的胳膊,委屈巴巴的說“孃親,你要記得我。我會回來的”

    韓默俊眉微蹙,撫摸過孩子頭上的火焰。

    “會的。”

    那小孩突然又嘻嘻嘻笑了起來,“十個月後,十個月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孟蜀輕輕咳了一句,打斷了衆人“確實,要不然這副模樣,也沒有辦法在人世間上戶口啊這人間的事情可麻煩了你想想,你得去派出所唉唉唉推我幹嘛”

    她是真心實意的說話,在人間混跡了這麼多年,時常被這些並不熟悉的稱謂搞得焦頭爛額。不過,這麼不合時宜的話,祝赤不讓她說完破壞氛圍,就把她拉出去。

    那小孩騰的一下跳起身來“咱們可說好了”

    爽琅看着他活潑的樣子,憋着悲傷的勁,點點頭。

    小孩在衆人彷彿流星一般,衝着爽琅的身體衝了進去,完好的融入了爽琅的體內。一股暖流,骨子的血液滾燙滾燙的燃燒起來。她有一瞬間的迷茫,又滿目柔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笑意芊芊。

    韓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爽琅輕輕哼着古老的歌謠,看着眼前的男人,玩弄着他鬢角的碎髮。她聲音穿越過了百年,所有曾經的疑慮迎刃而解,“我終於,等到你了。”

    夜晚的風靜靜地吹撫,窗外靜謐的夜色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張炳文等人販賣屍體,拐賣人口的團伙被警方一網打盡。唐瀟瀟的屍體也終於得以安穩下葬。爽琅無力的感嘆着,在墓碑前面放下了一束白色的花。韓默站在身後,黑色的風衣勾勒着高挑的身形。他低垂着眼眸,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爽琅慕然回頭笑了。

    她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吧,回家了。”

    我叫韓默。

    有一個地方叫張門村。

    村門口有一條彎彎繞繞的河流,村民們靠着這條河流休養生息。

    我本來無意涉足那條河流,但是聽聞那裏河妖,仗着村民們的對於河水的敬畏,連年氾濫又或者乾旱。那時看不慣這如此猖狂的河妖,便自己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惡鬥了一場,那人不敵,灰溜溜的逃走了。

    從此,我便居住在張門村村門口那條寬闊的大河中。

    日子平平靜靜過着,我在村子不遠處的山裏發現了一片峽谷,河水的支流的小溪剛剛好好可以途經那裏。春天開滿了粉色和紫色的花,從地接到天上,鳥語花香,鶯歌燕舞。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兔子和小鹿從身旁跑過。

    偶爾,偶爾的時候,會用丹青爲這裏畫上一副水墨。

    那一天,很吵鬧。

    流淌的河水間,都飄着嗩吶和敲鑼打鼓的聲音。聽說人類結婚娶親之時,便是如此。我瞬間河水看過去,去看見一頂紅彤彤的轎子擺在黃土地上。一個女人穿着大紅色的嫁衣,鳳冠上的點點珠花反射着霞光。

    她掙扎着,怒吼着,卻又無力反抗,被村民們狠狠的摁壓。

    那個嬌小的姑娘裸露出來的肌膚被村民的手掌禁錮成了紫紅色,粗麻繩劃破了她的手腕。她眼神中的無助,悲傷,像一把錐子插進了我的心臟。

    我從未見過如此哀怨又淡然的眼神,似乎對這個世間已經深深的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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