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能夠帶走很多東西。就連再經典的文化,也有被歷史湮滅的那一刻。文化的傳承,在電光信息出來的年代之前,傳承的紐帶本來就極其脆弱。就算現在,誰又能夠保證現在流傳下來的經典能夠繼續流傳下去?
良久,秦川才把那首《蒹葭》給唱完,實際上,那羌笛的聲音,在他唱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痕跡,只是秦川依舊忘情地唱着那秦風之音,不能自已而已。
古風淳倒是想找到這吹奏出羌笛的人來,但是他想離開隊伍的時候,卻被邱暉燕用眼神制止了。他相信母親阻止自己肯定有着充足的理由。只是他很不解,在這個地方,怎麼會有人的存在呢?但是他很清楚,秦川一定知道吹奏羌笛的人是誰。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忘情,與那音調一唱一和,忘情到潸然淚下的地步?
秦川唱完歌后,重重地籲出了一口濁氣,見周圍之人都將目光投向於他,他不禁大怒道:“看什麼看,都趕路去!”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氣勢雖然沒有,但是卻足以讓普通的隊員們噤若寒蟬,衆人連忙把臉面轉了過去,不敢再看秦川。不過他們都覺得,秦川這個傢伙,唱起歌來,嗓音還真不錯。
唐麥秋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陳四說道:“老陳,你發現了沒有,周圍的環境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了?”
陳四點了點頭,說道:“當然,這幻象被打破了。都是秦川的功勞啊!”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川一眼,用連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說道:“琴清,你還是出現了。”想到這裏,他又嘆了一口氣,對着衆人說道:“走吧,該啓程了。”
衆人腹中疑雲不止,心裏都對那神祕的羌笛聲有着巨大的疑問和興趣。都想不明白,那是誰發出的聲音。但是秦川不說,陳四和邱暉燕也沒有就這個問題詢問秦川,更沒有人對普通隊員解釋什麼。所以根本就沒有隊員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還好的是,陳四和秦川早已經習慣遇事不怎麼跟普通隊員解釋的習慣,所以衆人心裏雖然糾結,但是也能忍着那濃烈的好奇心。
古風淳發現,自從秦川唱完了那兩首詩經裏面的歌曲之外。整個人都變得沉鬱了許多。本來威嚴無比的雙眼裏,竟然也增添了一絲的惆悵。從這眼神裏,古風淳分明看到了秦川心裏的寂寞和期盼。
古風淳是個聰明人,所以聯繫了秦川之前的作爲和秦川的怪異表情來一推測,他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剛纔那羌笛聲,是琴清發出來的。
只是秦川並不在意,有時候爲了彌補一個過錯,會鑄造下更多的過錯。有些時候他知道有些付出是得不償失的。但是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人,是成就不了一番事業,造就不了一個帝國的。他曾經相信,只要有刀與血,他就能夠得到世間任何的東西,包括長生不老在內。但是一樣東西,卻在他的刀鋒所能夠觸及的範圍之外。那就是全心全意的一個愛他的人,所以他纔會那麼地在意琴清。那是一個面對他那如刀刃一般眼神而不會躲避,用溫柔來化解他暴戾的人。
那時候的他相信,他能夠長生不老,也能夠擁有琴清。但是到了後來才知道,有些力量,是超越了他力所能及的範疇。煉造了不死藥的琴清,只能在神殿裏面才能夠活下去,所以,他不得不放琴清遠去。
這一別,至今已經兩千二百多年。古風淳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籲出了一口寒氣。突然他就想到了另外的兩個人。古風淳的眼光頓時就黯然了下去。
”如果能夠重新遇見,那將是什麼樣子?”秦川的喃喃說道:“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秦川吟出了一句蘇東坡的悼亡詞。
走在隊伍前面的古風淳突然就幽幽說了一句:“情字最傷人啊!”這突兀的一句話,讓他身後的羅小丹心裏一緊,羅小丹緊緊得咬了一咬牙,擠出一點笑容來,走近古風淳問道:“風淳,怎麼啦?”
古風淳衝着羅小丹苦澀一笑,說道:“沒什麼。有人爲情所困而已。”說完,他就朝着秦川的位置看了一眼。羅小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衆人面前的茫茫沙漠突然就消失不見,幻象最後的一點力量都已經消失不見,衆人擡頭一看,才發現,這沙漠實際上並不算很大,他們離神殿所在的那座高山也不算很遠。
衆人看到這個景象的時候,都忍不住歡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