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夏墟 >042 逃命
    突然,陳文化狠狠地擼起我左邊的袖子,一直延伸到左臂。我左臂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疤痕,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對這個疤痕沒有一點印象。陳文化看到那個疤痕,手一顫,臉上憋得死死的,良久才憋出了一句:“嘿,封印,你爸真了不起,竟然連你的血統都能封住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一臉迷惑地看着陳文化,他不說話,喊道:“他孃的,別愣着,猊狼被魅影困住了,再不跑,你還想當他們今晚的夜宵?”陳文化看了葉平波一眼,葉平波對着他搖了搖頭,示意陳文化不必理會他。

    葉平波雖然現在一臉紅光的樣子,那回光返照,其實是撐不了多久,他的內臟已經被魅影傷到,能夠撐到現在全賴陳文化那幾枚金針刺激的效果。陳文化一咬牙,口中又發出一陣尖銳綿長的嘯聲,這聲音尖銳地讓人耳膜刺痛。我驚駭地看着陳文化,這麼高分貝的聲音,從一個人的口中發出,那是從未聽聞的事情。

    長嘯過後,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怒吼,那正是陳文化的猊狼發出的聲音。猊狼的聲音已經失去了那種震懾力,變得渙散了起來。陳文化面如死灰,搖了搖頭,嘆道:“猊狼完了,我多年的心血完了。”他呆呆地站在一旁,心如死灰,一臉茫然。看樣子,他心裏異常失落,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葉平波一聽,激動地喝道:“什麼話,你這是幹什麼,你已經接近了答案,就差那麼一步,那麼多年你都挺過來了,別忘記了你的約定!”葉平波說完,不停地喘氣,看樣子,他體內的的潛能也在減弱。

    “等不了啦,”陳文化搖了搖頭:“最後一頭猊狼,這是最後一頭猊狼啊,沒有猊狼,根本無法……”陳文化一臉絕望,喃喃自語般說道。

    “血中藏!別忘了血中藏和你的血,要找一隻狼王其實是很容易的事情!猊狼可以重新培育一隻,機會還有的!”葉平波再次激動了。這一次,我生平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我家傳的《山水異聞錄》裏相關的內容。如果沒記錯,這血中藏是方士們煉製碧落靈芝的一種成品,其效果嘛,卻不大合乎人意,會讓人好端端的人變成一個怪物,這種怪物叫屍血猱。在戰國時候曾經在列國造成不少的危害,據說後來經過墨家子弟的奮力掃蕩,才徹底消滅了這些東西。

    “快走,沒時間了,沒了猊狼,魅影不怕你。”葉平波又對着陳文化吼道:“別辜負了這幾十條人命,他們連你的目的都不知道就爲你死在這個鬼地方了,你要是栽在這裏,你對得起我麼?”葉平波吼完,奮力地一推陳文化,然後對着我說道:“帶他走,快,來不及了,記得別回頭!”

    “咕咕”地叫聲開始由遠到近地吼叫着,葉平波一臉悲壯,他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喃喃地說道:“x你先人的死魅影,想喫大爺的肉,沒那麼容易!大爺我熬了那麼多年的牛棚,啥架勢沒見過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高文化的人說髒話,而且跟我們這些當兵的粗人一樣大咧咧地罵,想見一回,着實不容易。可是罵完,他就拿着槍管對着自己的腦袋,對着陳文化吼道:“看着我,我是信你纔跟你一起來這裏的,我死在這裏無怨無悔,如果你不安全地離開,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將來你看到九鼎,就拓一份在我墳頭燒給我,了卻我這個心願吧!”話一說完,他驟然扣動手中的手槍。“砰”地一聲,一陣血霧在四周蔓延開來。葉平波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我心裏一陣悲痛,雖然知道他命不久已,但是這個一臉慈祥和滄桑的老人,就在自己眼前了結了自己的一生,心裏那股難受的勁可想而知。

    “老葉!”陳文化顫巍巍地抱住了葉平波的軀體,葉平波這剛烈地一幕讓他心裏的那一股絕望蕩然無存,他咬着牙說道:“老葉,放心,我答應你,我會找到你想要的東西,肯定會。”話一說完,他用小銀刀割下葉平波一小縷頭髮放進布包裏,擡頭看着我,說道:“劉文升,往來時的路跑,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麼事,都絕不要回頭,否則你就死定了。”說完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我心裏慌得要命,葉平波和陳文化都叫我別回頭,這裏面究竟有什麼寓意?我來不及細想,陳文化就催着我跑。我知道陳文化的體質絲毫不弱於我,不必擔心他會落在我後面。在這種密林裏,根本就沒有道路可言,所以我們的速度可想而知了。我想,如果魅影要追上來的話,那也就是幾十秒的事情,別說追,花這麼點時間,估計魅影就是熱身都不用。

    後面“窸窸窣窣”和“嘩啦嘩啦”的樹葉搖動聲音好像越來越大了,不時還傳來幾聲咕咕的聲音,我想回頭看一下狀況,可是每一次心裏剛想,就聽到陳文化低聲喝到:“別回頭。”

    我心裏很是鬱悶,怎麼這個傢伙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似的。突然樹上掉下一塊什麼東西砸在我頭上,溼漉漉的,我隨手一抓,就準備甩到一邊去,但是一股腥味馬上竄入我的鼻子裏。我仔細一看,靠,這不是一塊人皮嗎?我頭皮一麻,擡頭一看,一團漆黑的東西又出現在一棵樹上,探着身子朝着我“咕咕”地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問我要回還被我緊緊地握在手中的人皮。我那時候呆了一下,硬是沒把這噁心的人皮給扔出去。

    這一下子,我可總算看清楚魅影的真面目了。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啊,那黑漆漆的身子,頭上竟然有着一張骷髏頭般的臉面,可那一嘴的獠牙卻讓人心寒不已。蒙上張人皮,還真跟人差不多。怪不得它要剝人臉上的皮呢,原來是這樣。

    一想到這裏,我心裏又一凜,然後突然想到:就算它跟人的骷髏頭差不多,也沒必要剝人皮蒙啊,難道它原來會是人變的?我一哆嗦,手中的人皮就掉在了地上。心裏又冒出了陳文化不久前跟魅影說的話,其中有那麼一句“你已經不是人了……”的,於是我心裏一亮,肯定了我的猜測。

    就在這時候,我回頭看了一下陳文化。一看之下,我頓時魂飛魄散。我根本沒有看到陳文化,而是一個高大的魅影在我後面,它頭上也頂着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對着我齜牙,那樣子好像是對着我在笑,最不可思議的是,它身上竟然還揹着陳文化的裝備。天啊!這個難道會是陳文化?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如此詭異兼恐怖絕倫的場面。在沒任何心理防備下的我頓時兩眼一黑,“啊”地慘叫一聲,往後就倒,不省人事。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3月12日。醒過來後我才知道,我已經回到了雲南後方的一家野戰醫療隊裏接受治療。可是沒人能夠說明白我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當時大部隊已經完成了作戰目的,正在後撤,這個小地方顯得比較雜亂不堪。我由於是從東線調來的,雖然表面上隸屬十三軍,但是我在十三軍卻一個人都不認識。

    醫生說我是腦震盪,說應該是被炮彈落在附近造成的震盪性傷害,看我醒過來後問了一些問題,說問題不大。可是我清楚地記得,我是被嚇暈的,可是我對暈過去後發生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清楚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裏。當時還有兩個士兵寸步不離地監控着我,我一清醒就被提走去審查。參與審查的人級別都非常高,包括楊司令也在其中。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在雨林裏發生的事情,後來還反覆審問了幾次。而從他們的審問詞裏,我才知道,我很可能是那一羣人裏,唯一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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