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夏墟 >068 蜉蝣 下
    那並不是什麼煙霧,而是一羣正在振翅飛翔的昆蟲。周鼎軒和葉涯回過神後,面面相覷,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那淺藍色的”煙霧“不一會就飛了過來,“嗡嗡”聲沉鬱地撞擊着他們的耳膜。周鼎軒和葉涯謹記着陳四的叮囑,不敢妄動,靜靜地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這羣詭異的小傢伙。

    葉涯眼力明察秋毫,比周鼎軒好,當這些昆蟲在頭頂上盤旋的時候,他發現這昆蟲個頭特小,要不是羣體活得,肉眼想一眼發現它們是非常困難的,他們身體就水晶一樣通體透明,內臟又帶有淡淡的淺藍色,在頭頂舞動起來就像一幅夢幻的風景。可是周鼎軒和葉涯卻無心欣賞,正在緊張戒備着,心裏充斥着疑問:這些神祕的昆蟲是陳四引來的嗎?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經過仔細的觀察葉涯發現,這些昆蟲應該屬於蜉蝣類。葉涯知道,蜉蝣是世界上壽命最短的昆蟲,大文豪蘇東坡在他的《前赤壁賦》裏就有一千古名句:“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粟”來感慨生命的渺小短暫;葉涯也知道,蜉蝣的種類繁多,在世界範圍內有兩千多種,而在我國,也已經發現了100多種,這種小生命在遠古便存在於世間,經歷數億年的歲月洗禮。葉涯不去關心這種蜉蝣是不是一個新品種,他最在意的是,這種看起來非常可愛的蟲子是不是有毒。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那些淺藍色的蜉蝣全部聚在了昏迷不醒的古風淳的頭頂,形成了一個漩渦狀,遠遠看去,頗有像個迷你龍捲風的感覺。

    那蜉蝣在古風淳頭頂上盤旋了大約二十秒左右了以後,“噗”的一下子全落在了毫無知覺的古風淳身上,密密麻麻的,一下子,古風淳渾身都像籠罩了一陣淺藍色的煙霧。周鼎軒和葉涯卻差點尖叫了起來,要不是陳四已經嚴重警告過他們,有了心理準備,不然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周鼎軒和葉涯霎時間渾身就皺起了雞皮疙瘩。只見那羣蟲子在古風淳身上蠕動着,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古風淳衣服內外,口鼻處也爬滿了蜉蝣,看得兩人都覺得異常噁心,而陳四卻對這情景處之泰然,彷彿早就知道是這個樣子了一樣。葉涯心裏驚歎道:“難道這些蜉蝣會給古風淳治病?”他帶着疑惑的眼光朝着陳四看去,陳四微笑地對着他點了點頭。那張被血污弄得髒兮兮的臉笑起來顯得非常難看。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那些在古風淳身上的蜉蝣就慢慢停止了活動,全部堆積在了古風淳的身上。陳四這時候嘆了一口氣,慢慢地爬了起來,對着葉涯和周鼎軒說道:“可以了,你們也爬起來吧。”他走近古風淳,用手輕輕地掃了一下厚厚堆積在古風淳身上的蜉蝣,然後用力地吹了一口氣,無數淺藍的小蜉蝣被他那一口氣吹出了許遠。

    葉涯和周鼎軒走了近來才發現,這羣蜉蝣竟然已經死光了,心裏不由地覺得詫異。剛纔還是生龍活虎的,怎麼一下子就死得那麼徹底了。葉涯正準備湊過去幫忙,卻被陳四阻止了,他說道:“你別碰,這些藍蛾子身上帶有鬼蝗的幼蟲,這玩意生命力特強,要是還沒有死絕的話,那就非常危險了。讓我來就可以了。”

    “藍蛾子?!”周鼎軒和葉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葉涯也納悶,怎麼你就不怕這鬼蝗呢?但是這話他想了想沒有問出口。陳四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了,要是想問清楚的話,非得問個幾天幾夜不可,而陳四進來之前也已經警告過他們,儘量不要問“爲什麼”。

    “不錯,藍蛾子,生活在光明之湖裏的浮游生物。”陳四的聲音變得很低,手裏拍打陳四身上的藍蛾子速度也變得慢了起來:“因爲它身上有着藍色的光彩,所以我叫它藍蛾子。”周鼎軒和葉涯都聽得出來,陳四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顯得有一股與他年齡看起來不相稱的滄桑感。

    陳四接着說道:“按照今天的科學分類,它應該屬於蜉蝣生物,不過它只能生活在這裏,離開這裏,它一秒也活不了,不過,就算是生活在這裏,它又能活得了多久呢?”陳四嘆道,想了想他又說道:“莊子的《逍遙遊》裏雲‘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說這些生命的短暫,可是藍蛾子卻是朝生暮死,生命可是比它們短暫多了。”

    周鼎軒聽得頻頻點頭,他對《莊子》研讀頗有心得,此刻雖然不合時宜與陳四討論一下心得,但是陳四能夠隨口就拈來幾句這麼古意盎然的句子,倒是讓他對這個“兵痞子”刮目相看。

    葉涯還是挺得一頭霧水,這個藍蛾子的生命長短與給古風淳治病有什麼聯繫麼?他正想發問,陳四又說道:“雖然藍蛾子生命極短,卻是剋制鬼蝗的天然敵人。生物界裏就是這麼美妙,每一樣生物都會有天然的敵人。藍蛾子身上有一股常人無法察覺的味道,能夠吸引鬼蝗的幼蟲出來飽餐一頓,而鬼蝗幼蟲身上又帶有一種專門能夠毒殺藍蛾子的毒素。唉,兩者對彼此都誘惑極大,但最終都是如人飲鴆止渴,最後只是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陳四感慨道。

    葉涯心裏釋然,他終於明白了陳四話裏頭的意思。他但是他仍不放心,問道:“這藍蛾子能夠清除得乾淨麼?風淳身體裏面會不會還有殘留的蟲子?”

    陳四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其實蟲子跟人一樣,見到了利益就往前面衝,哪怕明知道是個陷阱都往下跳。人是最聰明的動物都如此了,這本能驅使下的蟲子怎麼可能不受誘惑呢?”陳四的話裏透露着一絲的意味深長。他看了周鼎軒一眼,然後就默不作聲。周鼎軒也聽到他話中有話,不禁地長嘆了一口氣。

    葉涯關心地問道:“風淳現在怎麼樣了?”

    陳四抖乾淨了古風淳身上的藍蛾子後,就說道:“已經沒事了,等我拔出他胸口檀中裏的這枚銀針,他就會醒過來了。不過,你們最好不要告訴他,他昏迷的時候被一羣蟲子在身上爬了那麼久,我相信,這種感覺不會很舒服的。”

    周鼎軒和葉涯連連點頭稱是,他們看到這個樣子就已經覺得夠噁心了。何況那個親身經歷的古風淳。聽到了古風淳沒事,周鼎軒和葉涯心底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突然周鼎軒心裏突然覺得很不妥,他回頭看了劉文升躺着的地方,失色地大聲叫道:“劉文升呢!他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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