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一次容景湛是鐵了心要取洛泱的性命了,能救她的人,唯自己而已。
慕容宸早已洞悉他的意圖,趁他注意力全在洛泱身上,並轉身的同時時,一掌襲向他。
果然,慕離未曾防備,被一掌擊中背部,趔趄地往前奔去,腥甜的血自嘴角溢出。
他顧不上這些,奮力反抗阻攔他的禁衛軍,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隻要他離洛泱近一分,就有機會救下她。
這一邊,洛泱已經完全放棄了掙扎,也因爲體內蠱毒的殘蝕,無力掙扎,心死的她坦然接受死亡的到來。
一旁的小云看到這種狀況,欣喜若狂,兩眼泛光的盯着他們,眼睛不曾眨一下,身怕錯過這精彩的一面。
她做盡一切,爲了就是讓容景湛親手殺了洛泱,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如此精彩暢快的一幕,她豈能錯過?
眼看凌厲的劍鋒就要砍向洛泱的脖子,驀地……劍刃倜突然停在半空不動了。
小云看到這,心驟然一冷,目光順着劍刃一寸寸往上移。
這才發現,容景湛握着劍柄的手在抖,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容景湛的表情由原來的決絕變得痛苦,似乎在猶豫。
這是爲什麼?
小云疑惑不已,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中觀察着事態的發展。
而此時的容景湛,頭竟劇烈的痛了起來,他用力晃了晃,試圖讓自己的意識變得清醒些。
可不但沒有取到任何作用,耳畔彷彿有個聲音在迴盪。
“不要殺她,不許你傷害她,聽見沒有?”
這個聲音,好熟悉……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於此同時,他腦海裏閃現出一張俊雅絕倫的臉,那張臉上全是痛苦爲難的表情,一直在彷彿強調一句話。
“快住手,聽見沒有,不要傷害她。”
更另他駭然的是,那張臉,他再熟悉不過,與他簡直一模一樣。
驚慌之下,他脫口而出,“你是誰?”
“我是你,你便是我!”腦海中的那個人迴應着他。
他震了一下,感到恐懼時,下意識的反駁,“不……你不是朕!”
他們雖然着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聲音,但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的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東西完全不一樣。氣質也截然不同。
“不管你信不信,承不承認,你我都是不可分割的,我不許你傷害她,不許!”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悠遠綿長,帶着幾分決絕。
容景湛是何等人,豈會任憑他人擺佈,他斷然拒絕,“這……還由不得你說了算。”
於此同時,他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彷彿平靜的大海突然迎來了暴風雨,掀起無數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反覆攪動着他的腦汁,另他頭痛欲裂。
他知道,這是腦子裏的那個執念想侵吞他的意識,佔據主動權。
他偏不能讓他如願。
於是,強忍痛楚,再次艱難的舉起劍,往洛泱脖子砍去。
“不要!”
慕離肝膽俱裂的吼,瘋了似的朝容景湛撲來,徒手握住了凌厲的劍鋒。
劍刃再次停在半空之中,鮮紅的血水順着劍尖滑下,一滴滴落在洛泱仰起的臉上。
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慕離徒手抓住劍刃阻止劍尖砍向自己脖子的畫面。
而那些滴落在自己臉上溫熱且黏膩的液體,就是慕離掌心的血,他奮不顧身的樣子,徹底刺痛了洛泱的心。
她正拼盡全力凝聚力量想推開慕離,不讓他再徒手握劍時,容景湛卻猛的揚起手,將慕離揮開。
慕離被震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幾米遠的地上,他張口就噴出口血來。
然而,他顧不上身上散架一般的痛楚,往洛泱爬去,於此同時,容景湛的頭再次痛了起來。
宛如被利刃生生剖成了兩瓣,身上也彷彿有兩股力量,在奮力衝擊,相互抗衡着。好像要將他整個人撕碎了一樣,腦海裏不斷有個聲音在警告他。
“不許殺她,不要傷害她!”
“呵!”
他忍不住痛哼出聲,單手捂着自己的頭,極力隱忍着。
但眼前的一切都在翻滾,天旋地轉間,他連站都站不穩。
“啊!”
他仰頭痛嚎,霎時風雲變色狂風大作,周圍的人都忌憚地看着他,沒一個人敢上前,更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痛苦掙扎間,容景湛目光森冷,表情決然的呢喃,“你想控制朕是嗎?呵……別做夢了!朕……絕對不會聽你……擺佈的。你想……你想護着她是嗎?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音落,他像發狂的野獸一般,快速舉起劍砍向洛泱。
“不……”
慕離撕心裂肺的吼,扒在地上的手拼命往洛泱的方向伸去,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然而,除了眼睜睜的看着劍刃無情的落下之外,根本無能爲力了。
洛泱眼睜睜看着劍刃落下,目光緩緩地移向慕離,當看到慕離拼命朝她爬來的樣子,嘴角扯起一抹悽然而又釋然的笑,算上在跟他告別。
也在這一瞬間,鋒利的劍刃落下,狂風捲起一地的沙塵,風沙迷了衆人的眼。
空氣驟然變得稀薄起來,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隨着劍刃的落下,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片刻之後,一縷髮絲隨風飛揚,輕輕地,靜靜地落在了慕離面前。
慕離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縷髮絲,五臟俱裂般的痛楚自周身蔓延。
他瞬間紅了眼,顫抖的手往地上的髮絲而去,當指尖觸碰到那縷髮絲時。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落下淚來,那是醜姑娘髮絲。
一定是剛纔容景湛動手殺她時,順手砍斷的。
他的醜姑娘死了!就這樣死了!
他們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卻無法救她,無法護她周全。
爲什麼?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捧起那縷髮絲,視若珍寶的藏在心間,悲痛欲絕的閉上了眼睛。
驀地,一聲痛苦的長嘯聲劃破天際,刺痛了所有人的耳朵,也震撼了他們的心。
風忽然小了很多,衆人的視線這才漸漸清晰了起來,小云抹掉眼角的風沙,強忍眼睛的酸澀感,往聲音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