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不是失蹤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而她們找遍全寺,竟然全然不知他就在自己禪房裏?
她正愣神,耳畔倏然響起洛泱驚叫的聲音。
“和尚!”
洛泱衝過去,抱着莫桑,剋制住激動的心情,替他把脈。
他脈象起伏不定,彷彿身體裏有兩種力量在相互抵制,一種霸道凌厲,一種溫潤卻強勁!
“公主,他怎麼樣?”
戀月看出勢頭不對,焦急詢問。
洛泱眸色凝重,沒有說話,戀月也不敢再打擾,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又過了一會,洛泱方纔抽回手,兩人合力將莫桑擡上榻。
“公主,你怎麼知道他會在這禪房裏?”
這裏他們之前是找過的,並無莫桑的蹤跡,現如今……
“我也不知道,當時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總覺得他就在這裏。”
洛泱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他現在怎麼樣?”
“他脈象終於平穩了!剛纔他脈象很亂,最終那股溫潤強勁的脈象戰勝了霸道凌厲的那股。”
“那他不會有事吧!”
“身體上,沒什麼大礙!”
洛泱一直低垂着頭,給莫桑擦汗,眼底泛起的柔情幾乎化出水來。
“公主,那他何時會醒?”
戀月話音剛落,莫桑眼睫便顫動了兩下,看到這,兩人驚喜不已,滿懷期待的望着他。
終於,他緩緩掀開眼簾。
“和尚……和尚……”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畔迴盪,莫桑意識一點點回還,懸在半空的兩張臉這才變得清晰。
“和尚……你感覺如何?”
洛泱以一個大夫的口吻問。
莫桑搖頭,除了頭還隱隱作痛,其他一切都好。
“發生了何事?”
他捧着隱隱泛疼的頭問。
“難道……你不記得了嗎?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回到鎮國寺,碰見楚將軍誤傷了戀月。”
莫桑聞言,恍然擡頭,一瞬間彷彿有血珠朝他眼底飛濺而來。
腦海裏零星的碎片迅速回籠,最後合併成一副完整的畫面。
確實,他看見當時的情景時,渾身的血液逆流上涌,衝擊着他的神經。
零星的畫面裏,他似乎還看見了師傅一臉痛苦的樣子。
莫桑眉心一跳,猝不及防的握住洛泱的手,忐忑不安的問,“師傅呢?”
“他……”
洛泱反握住他的手,給以他安慰道,“你師傅當時爲了阻止你入魔,破戒用了清心咒,結果失敗了!遭到反噬,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剛醒不久!”
“師傅……受傷了?”
莫桑淡漠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異樣,起身趔趄的衝出門。
“和尚……你去哪?”
“看師傅!”
洛泱本想跟去,旁邊的戀月急忙扯着她的胳膊提醒道,“公主,他們師徒相聚,我們外人還是不要去的好。”
洛泱一怔,緩緩收回視線,對啊!
她於莫桑而言,終歸還是個外人。
忽然間,她竟有些傷感!
恍惚間,戀月哎呦一聲,拉回她的視線。
“你怎麼了?”
洛泱扭着胳膊,一臉難受的表情,然後嘟喃,“那個湛公子,下手也太狠了吧!把我打飛摔地上的時候,震的我五臟六腑都差點碎了!現在渾身還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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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泱安慰戀月的同時,忽然想起容景湛,忍不住擔憂。
“你說湛公子會去哪呢?”
“誰知道啊,他那個人高深莫測,冷冰冰的,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誰能猜透他的心思,現在突然發狂,誰知道會去哪了?”
“我們還是去告訴晦明禪師他的情況吧!畢竟他曾有恩於我,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好吧!”
……
莫桑站在禪房之外,看着晦明禪師一直咳嗽的樣子,心中壓抑。
“師傅!”
聽到有人喚他,晦明禪師緩緩起身,見是莫桑,一雙老眼瞬間紅了!
“好……你總算是回來了!”
因爲情緒激動,他又咳兩聲!
莫桑跪於牀榻前,黑眸漫上一層霧氣。
“師傅……爲了救我,您受苦了!”
“不苦,只要你無事,爲師做什麼都值得。”
晦明禪師閉了閉眼,露出欣慰的笑。
“噠噠!”
敲門聲響起,兩人同時側頭,竟看到洛泱和戀月站在門口。
“進來吧!”
晦明禪師斂了笑容,恢復了以往嚴肅的表情,莫桑也站起,退到一旁。
洛泱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莫桑身上,見他眸光清冷,並未看自己一眼。
她才收回目光落在晦明禪師身上,“大師,湛公子收到信箋受了刺激,不知所蹤!”
晦明禪師第一反應就是望向莫桑,然後淡淡點頭,啞着嗓子回道。
“我知道!”
“你知道?”
洛泱蹙眉,難道他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
“是,他來過,恢復意識後說去處理事情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得知他無恙,洛泱鬆了口氣,目光再次落在莫桑身上。
莫桑單手執掌,躬身道,“師傅,您好好修養,莫桑先退了!”
晦明禪師點頭。
離開禪房,莫桑始終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和尚……你能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去哪了嗎?”
對於他突然出現在禪房,洛泱疑惑不已。
莫桑倏然頓住腳,朝洛泱施禮道,“公主,小僧並未去哪。”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做過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是靠殘存的意識,找到了禪房,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莫桑既如此說,洛泱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於是上前,擡手輕輕撫上他胸口的位置,感受他有力的心跳,話鋒一轉。
“和尚……你心底是否有解不開的結?可否說與我聽。”
那晚血腥的畫面,定然是勾起了他潛意識想逃避的東西。
他在逃避什麼呢?
“阿彌陀佛,未曾!”
他聲音溫潤好聽,往後退了一步。
洛泱的手頓在半空,掌心溫熱的氣息驟然消失,她指尖微顫,緩緩垂了下去。
“和尚,不管如何,只要你平安就好!”
“公主,若無事,便回吧!”
他聲音裏竟是淡漠和疏離,施禮後,踱步離開!
“和尚……”
洛泱對着他的背影輕喚,莫桑卻仿若未聞。
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水霧瀰漫,她擡手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清楚些。
結果,卻越揉越模糊,她視線驀然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