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想到這,依然心有餘悸,正欲離開時,餘光瞥見一個宮女進了書房。
他也沒有細看,心裏卻暗自爲那個宮女捏了把冷汗,大王這時候心情欠佳,誰去誰倒黴。
想到這,他不禁一顫,趕緊離開。
……
小太監沒有想到的是,剛纔進去的宮女,不是一般的宮女,而是小云。
洛川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以爲是去而復返的小太監,看都未曾看一眼,有些慍怒道。
“不是說過,沒事別來打擾本王嗎?”
“連奴婢也不行嗎?”小云聲色低柔,水眸盈盈的瞧着他。
洛川這才瞥向他,見是小云,不由勾脣一笑,看來他剛纔的疑惑,能從小云身上找到答案了!
“是你,看來今天奴才去行宮下聘一事,並沒有他們認爲的那麼順利!”
“大王聽說了什麼嗎?”小云明知故問。
洛川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再次移回牆上千亦雪的畫像上,然後伸手指了指。
“她……”
“她?”
“嗯!”
洛川再次瞧向她,陰鷙的黑眸中意味太過明顯。
“問題在她身上,她今日倒安靜的可怕,或許你能幫本王解惑。”
小云勾起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千亦雪嗎?”
“你說呢?”洛川挑眉反問,他現在只對這個女人感興趣。
“她之所以這麼安靜,因爲已經有了應對大王的辦法。”
“哦,是嗎?”洛川倒不覺得意外。
小云神色忽而凝重起來,“是的,洛泱決定明天夜裏,讓千亦雪出逃。”
“一走了之!”洛川冷笑,“難怪了!”
“這麼重要的情報,奴婢已經帶來給大王了,該怎麼做,相信大王自有分寸。”小云頷首。
洛川滿意一笑,“小云,你做的很好,日後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小云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眉目間皆是怨毒,她就是要將洛泱身邊保護她的人,一個個除掉。
讓她失去所有依靠,孤獨無助之時,再借洛川的手,殺了她。
她現在倒是很期待明夜的到來,那將是怎樣一個血雨腥風的夜晚啊!
她彷彿已經提前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那味道是那樣的好聞,令人暢快。
……
夜風很大,莫桑獨自一人站在樹下,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洛泱款步而來,遠遠地看着樹下謫仙一樣的男子,過往的一切,不禁在眼前重現。
他就是這樣,不用說任何話,做任何動作,只要安靜的站在那裏,就能給她心安的感覺。
那種安全感,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美好,總是另洛泱癡迷,她貪戀的看了好一會,纔想起自己今夜來找他的真正意圖。
“獨孤!”她輕喚,聲音在夜空中迴盪。
莫桑身形一震,將意識從天際中拉了回來,瞧向洛泱。
“姑娘,夜深了,爲何不睡?”
洛泱垂眸,有些落寞道,“睡不着。”
他這是在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去夜風。
“爲何睡不着?”
洛泱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眸瞧向他,眸光裏充滿了祈求。
“獨孤,若是我有事相求,你可願幫我?”
莫桑眸光深深地望着她,“姑娘所求何事?”
“今日,洛川下了聘禮,說後天就要與阿雪成親,我無奈之下,只能讓阿雪逃離此處,回南國去。可是此行兇險,我不放心她一人前往,所以想求你護送她平安回到南國。”
“那你呢?”
“我得留在這!”
“既然如此,在下恕難從命!”莫桑拒絕。
“爲何?”洛泱有些着急。
“在下只關心姑娘一人的生死,留在這的原因亦是爲了守護姑娘。如今姑娘卻要將在下支開去保護旁人,南詔王一旦知道阿雪姑娘出逃,必然會找姑娘麻煩,這樣至姑娘於險境的事,在下做不到。”
“可是……”
“沒什麼可是。”莫桑直接打斷她的話,決然道,“姑娘莫要再多言,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洛姑娘,此事不但獨孤不同意,阿雪也不同意。”
千亦雪的聲音由遠而近,洛泱詫異之餘,尋聲望去,千亦雪正朝她們而來。
“阿雪,你也沒有睡?”
千亦雪抿脣一笑,“本來要睡的,結果看見姑娘往這邊來,心生好奇,所以跟過來看看。”
想到剛纔洛泱和獨孤的對話,千亦雪握住洛泱的胳膊,聲音清淺道,“洛姑娘,你的好意阿雪心領了!獨孤現在是你在宮中唯一的保護傘,若因爲阿雪的離開,而帶走了他,阿雪疑心不安。何況……衆人皆知,獨孤現在是你的近身護衛,若是突然消失,必然引起南詔王的懷疑,那阿雪明夜出逃只怕沒有那麼順利了!”
“可是,你一個人走,我始終不放心。”洛泱擔心不已。
千亦雪淡淡一笑,輕輕拍着她的手,“洛姑娘,你忘了阿雪之前是做什麼的嗎?阿雪本就是在刀口下討生活的女子,血雨腥風,刀光劍影已是家常便飯。何況明夜只是出逃,只要洛姑娘在宮中儘量爲阿雪拖一些時間,阿雪一定能平安逃出南詔國界的。”
洛泱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兩人一志反對自己的想法,多說也無益。
她深吸了口氣,嘆息道,“那好吧,阿雪!明夜入夜之後,你就走,一路小心,我會在宮中儘量拖住洛川。”
“好,洛姑娘,夜深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洛泱點頭,“獨孤,我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莫桑未語,只是頷首表示迴應。
洛泱最後望了眼莫桑,與千亦雪相攜離開。
回到寢殿的千亦雪,卻遲遲沒有睡意,她來到窗邊,看着窗外被夜風吹得搖擺不定的花枝,眼睫輕顫了兩下。
隨後,她仰頭,清冷地視線望着漆黑的夜空,怔怔地看了許久,之後,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遞出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