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77 阿柳
    我蹲下身將她擁在懷裏,笑道:“阿柳,今天這衣服改不完,你春

    雨姐姐要熬一夜才能改出來,你今天就跟姐姐待在屋裏,姐姐教你認字好不好?”

    阿柳仰頭看我,懂事地點頭道:“好的。”

    我牽着手將她領到案前,取水磨墨,提筆在雪白的紙上寫下“阿柳”兩個字,教她念道:“阿——柳——”

    她跟着我重複:“阿——柳——”

    “這是阿柳的名字,好看嗎?你看這個‘柳’字,這一邊是木頭,柳就是樹,就是木頭呀。這一邊像不像柳樹葉子,從樹上垂下來,隨着風一擺一擺啊!”

    阿柳歪着頭看半天,才使勁兒點點頭:“像的,姐姐。”

    “阿柳想不想學啊?”

    “想!”

    “這兩個字很複雜,阿柳要寫好這兩個字,要先寫簡單的。姐姐給阿柳買些帖子,阿柳認字寫帖子好不好?”

    “好!”

    那一天,我就在我的寢殿裏教阿柳認字練字,消磨了幾乎大部分的白天。因爲阿柳的害羞,午膳我告了假,帶着阿柳在房內喫的。似乎惜福郡主也沒有去正殿用膳。春雨出去一會兒,回來悄悄跟我說,臨淄王請惜福郡主在後花園賞雪,在暖春塢用的午膳。下午太陽半落不落的時候,惜福郡主回來,順路先到我的寢殿來看望阿柳,看了她寫的幾個稚嫩的大字,讚賞起來。

    她摸着阿柳的頭道:“不錯,阿柳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

    阿柳興奮得鼻尖冒汗。

    春雨坐在一邊,一針一線地縫着手中改制的小衣服。惜福郡主放下阿柳的字,就着春雨的手拿起衣襟查看一下,笑道:“看不出來,春雨的針線居然不錯嘛!”

    春雨抿嘴笑道:“郡主見笑了。”

    正說着,只聽外面有人傳報:“宮裏的武侍衛求見。”

    我愣怔地站起來,不知所以。惜福郡主似乎心中瞭然,微微一笑,拉着我去了對面的起坐間,代我吩咐道:“請進來吧!”

    阿忠侍衛由臨淄王陪同着進了起坐間,手裏還拎着兩隻大大的包袱,躬身呈放在案上,道:“這是郡主殿下讓人帶信給她宮裏的人找出一些她小時候的衣服,命在下下值的時候帶過來,說是阿柳等着穿呢。”

    因爲這些衣物中有些貼身穿的小衣,所以我不便打開看視。我轉頭對惜福郡主施禮道謝:“沒想到郡主如此神速,阿草替阿柳謝謝郡主。”

    惜福郡主掩袖笑道:“你這個姐姐做得好稱職,事事替她做主,阿柳也算因禍得福。”她轉頭對晴和道,“你將這兩個包裹拿到對面殿裏,跟春雨一起揀一套給阿柳換上吧,等下穿了新衣去用晚膳。”

    臨淄王拍手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阿忠你既然已經下值,若無重要的事,大家熱鬧熱鬧,一起用膳如何?”

    惜福郡主白他一眼,奚落他道:“殿下,你閒人一個,喝醉不打緊,阿忠可是有皇命在身的,明日一早起來去宮中做侍衛,給你灌醉了,耽誤了上值,皇上怪罪下來,你替他挨罰?”

    臨淄王搖手道:“我發誓,今日絕不灌他酒!不如我們今晚做些遊戲有意思!”

    “做什麼遊戲?”惜福郡主也是貪玩的,在宮中被拘束慣了,如今也想借機放肆一下。

    她與臨淄王一起計較了半天。她喜歡的閨閣遊戲,臨淄王顯然興趣缺缺,卻又不肯言明,半天沒有達成一致。

    此時門外晴和報信:“郡主,阿柳衣服換好了。”

    惜福郡主忙喚道:“快帶進來吧。”

    門簾一掀,春雨和晴和,一左一右地牽着煥然一新的阿柳進門。因她尚在孝中,穿了一件米色的袍子,襟角袖邊繡着同色的花朵,雖然素淨,卻也雅緻。皇家的東西,雖然說是舊衣,也有九成新,大約一年中穿不了幾次,人就長大不能穿了。

    連腳上都穿了半新的緞靴。

    阿柳奔到我身邊,躲在我的裙後偷看阿忠侍衛——她顯然還記得他,對他懷着親切的好感,只是礙於一堆陌生人,無以表達自己的親切與好感。

    衆人皆笑起來。

    我忽然想起來,轉頭對阿忠侍衛道:“勞煩爲阿柳買幾本最初級的描字帖吧。”

    臨淄王笑道:“這個何勞阿忠?五王府要多少有多少。我明日給你們送幾本過來。看來你要爲姑媽培養心腹侍女了,讀書識字,都教齊全。”

    我屈身行禮,答道:“阿草每日除了開方無別事,教教阿柳,也是打發時光。”

    阿忠侍衛侍衛凝視着阿柳,眼神裏充滿了溫暖的慰問。臨淄王一把扯過阿忠侍衛出門往正殿走,要他去那邊喝酒用膳。

    自然不忘吩咐等在廊下的芸娘準備額外的膳食酒菜。

    阿忠侍衛是女皇陛下的紅人,即使臨淄王不留客,芸娘與五王府衆下人也要巴結,何況又有臨淄王出面留客。

    那一日梅香院裏燈火通明,不僅僅正殿東間膳廳裏燈點得明晃晃,連廊下與東西兩個偏殿的廊下,也掛滿了宮燈,將不大不小的天井照得如同白晝一樣。臨淄王吩咐宮人們將膳桌移到正殿的正中一間,他與阿忠侍衛持桃木劍在天井內切磋劍術,輸者罰酒。

    不用多時,梅香院裏大大小小伺候的不伺候的內侍和宮女都跑出來列在廊下看熱鬧,指指點點,好不興奮。

    我與惜福郡主不甚懂武,一開始便也是外行看熱鬧。只見那幾棵紅梅樹下,臨淄王於阿忠侍衛錦袍飄飄,劍影翻飛。阿忠侍衛平日看上去忠厚老實,舞起劍來並不含糊,臨淄王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比阿忠侍衛小兩三歲,但是王者氣度確實天生的,一點也不畏手畏腳。

    若是他們能用真劍,加上一片銀光閃閃,定然更加好看。

    漸漸地,我與惜福郡主都能看出些門道。惜福郡主小聲地對我說:“雖然臨淄王比阿忠侍衛小,但是自幼便延師習武,所請都是名家,底子好,招式精,跟阿忠比,竟不比他差。阿忠自幼家貧,住鄉間,師從鄉間的把式師傅,三腳貓的功夫罷了。不過自他進宮後跟宮裏的師父學,因爲年歲大了,領悟力強,又是一身農家子弟的力氣,故而兩個人倒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阿柳坐在我身邊,看得聚精會神,緊張時不禁挺直了小身板,眼睛一眨也不眨。一次天井中的兩個人告一段落,她便情不自禁地拍手道:“阿忠哥哥好厲害!”

    而那一局,恰恰是臨淄王贏了。他爽朗地笑道:“看來這偏心兩個字,不僅僅是老人有,連小小孩童都有!”

    惜福郡主站起來,斟滿一杯酒遞上去,嫣然一笑道:“殿下辛苦,請滿飲此杯。”她一雙美目流露着情不自禁的關切。

    臨淄王的一雙俊目,炯炯有神地凝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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