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一下子揮倒在了地上,受傷的掌心撐在地上,痛得我額頭一瞬間冒起了細汗。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上前兩步,似是想扶起我,卻終究還是止了步伐,只是一臉複雜又痛苦的盯着我。
我看見他暗暗握緊了身側的手,那受傷的手掌不斷的往下滴血,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悲哀的垂下眼眸,心中暗想,我跟他是真的再也好不了了,真的好不了了。
這不是簡單的誤會,而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血海深仇。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無法跟我殺父殺母的仇人在一起。
可如今,我連贖罪的資格都沒有。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垂眸衝他低聲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我走,現在就走,你……好好的將你手上的傷處理一下吧。”
說完,我便一步一步的往門口走。
手上痛,心也痛。
或許,我真的不該記起小時候的一切,不該找到我的這位母親,這樣的話,我還能跟蕭易雲一起走下去。
可現在,事實已經無法改變,我必須爲我母親所造的孽而遭受懲罰。
就在我剛走到門口時,蕭易雲忽然從背後緊緊的抱着我。
他這樣一抱,我的心裏便更加難過,更加絕望了。
我垂眸,滾燙的眼淚盡數滴落到他的手上。
“不要哭,對不起……”
“爲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哽咽開口,“你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我母親,是我們對不起你,你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明知道那是你母親造的孽,我不該將氣撒在你的身上,可我……可我剛剛真的……”
“我明白。”我顫聲吸了口氣,喃喃道,“我能明白的。”
“你不明白,我現在真的很痛苦,爲什麼害我父母的人會是你的親生母親,爲什麼老天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甚至……我甚至不知道以後該如何的面對你。”
蕭易雲心裏的痛苦我又怎會不明白。
他的痛苦亦是我的痛苦。
是我母親害了他父母,所以我們無法面對對方,等他報復了陳美宣以後,我們之間更加無法面對彼此,所以他痛苦,他絕望,亦如我一樣。
“蕭易雲,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我握着他的手,心臟痛得厲害。
他抱着我沉眸了良久纔開口,聲音頹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我不可能不爲我父母報仇。”
“所以,這是一個死結,怎麼也解不開的死結。”我垂眸,此刻的心境竟然比以前還要絕望,還要無力。
他沒有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抱着我,好似這樣就能讓時間靜止,就能讓那些仇恨凍結。
我抿了抿脣,心傷的撥開他的手,回身盯着他:“你好好休息吧,以後,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怨你,畢竟是我母親對不起你。”
蕭易雲沒說話,只是眼神複雜的盯着我。
極力的壓下心底裏的難受和悲痛,我轉身擰開房門便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也徹底隔絕了他那雙溢滿悲哀和痛苦的眸子。
蕭易雲,你能不恨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所以,我再沒有任何資格讓你放過我母親。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蕭辰軒還在沙發上睡得深沉。
我緩緩的走過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毫無防備的睡顏,心中暗想:這樣可真好,雖然變傻了,卻沒有什麼煩惱,更加不用面對像我此刻的絕望。
有時候想想,清醒的活着,還真不如像他這樣迷迷糊糊的活着要來得強。
許是感覺有人在看自己,蕭辰軒不禁翻了個身,半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先是迷糊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將眼睛閉上了,似乎還想繼續睡。
只是他眼睛閉上沒兩秒又猛地睜開了,然後整個人也猛地坐了起來。
“纖纖,你……你怎麼了?”他一臉震驚的盯着我,“你怎麼還沒有睡啊,是不是天亮了?”
他說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此刻窗外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長。
我衝他勉強的笑了笑,道:“沒事,你繼續睡吧。”
說着,我便轉身往牀那邊走,他卻忽然拉住了我,一臉驚恐的衝我道:“纖纖,你的手怎麼流血了,還流了這麼多血。”
他說着,便着急的抽着茶几上的紙巾幫我擦手掌上的血跡。
只是他越是這樣擦,卻磨得我的手掌越是鑽心的疼。
“纖纖,怎麼辦?有沒有藥膏,我來幫你抹。”
我搖頭笑了笑:“沒事,我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說着,我拂開他的手,失魂落魄的往浴室走去。
蕭辰軒很快就跟過來了,他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盯着我,那臉上的擔憂讓我有一瞬間的感動。
其實這樣的蕭辰軒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這樣的他是善良無害的,甚至也是暖心的。
我呼了口氣,開始清洗手掌上的傷口,也不知道蕭易雲有沒有清理自己的傷口。
他很明顯在慪氣,所以我真的情願他將怨氣都撒在我的身上,我也不希望他那樣不顧自己的身體。
許是心裏裝的事情太多了,我將碎瓷片從手掌裏拔出來的時候,竟然沒覺得有多疼。
反倒是蕭辰軒一臉緊張又擔憂的盯着我。
碎瓷片拔出來後,手掌又流了很多血,我衝了好一會才衝乾淨。
蕭辰軒又趕緊給我遞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過來。
我搖了搖頭,道:“你去櫃子裏把醫藥箱翻出來吧,就是一個白色的小盒子。”
一般每個房間都配有醫藥箱,蕭易雲房間裏的醫藥箱,我是在櫃子裏找出來的,所以這個房間裏的醫藥箱應該也在櫃子裏吧。
蕭辰軒聽罷,立馬就照做了。
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正抱着醫藥箱一臉興奮的朝我跑來:“纖纖,找到了。”
“嗯。”我點了點頭,從醫藥箱裏拿出酒精和藥膏還有紗布。
我先用酒精將傷口消了消毒,然後開始抹藥膏。
蕭辰軒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一副想要幫忙的架勢,但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我衝他笑了笑:“沒事,你去睡吧。”
蕭辰軒使勁的搖頭,然後指着地上的地鋪,蹙眉問:“那個討厭的男人呢?他怎麼不在,你的手是他弄傷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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