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十三人，跟程睿一起，在領到最後一筆薪水的第二天，跟隨着大涼帝國的護送騎兵，離開了寧海城。
從寧海一路往東走了十七天，才終於在一望無際的沙海的天際線出現了一座城市。
大涼帝國的西部重鎮，龍門。
在護送騎兵的帶領下，這羣孩子們一起來到了軍營。
一個手拿着花名冊的軍官在營門口點卯，把這四十三個孩子按照籍貫分好，然後安排在院落中住下。
接下來的幾天裏，自會有人安排送他們返回家鄉，與少則兩三年，多則四五年未曾見面的家人團聚。
不過這根程睿沒多大關係。
他就沒打算回到那個他從來沒見過面的“故鄉”。
在臨時安置他們的院落裏好好的洗了個澡，睡了一覺，把從寧海趕來的疲勞恢復了大半之後，程睿找到了那個點卯的軍官。
簽過了“禍福由己”的免責文書，拿上九州仙盟會支付給每個最終沒有能走上仙途的孩子的一百兩“遣散費”，程睿就離開了院子。
“喵，你爲什麼不去渭陽城找那個禮部尚書？”
坐在程睿肩膀上的阿九問道。
走在龍門城的大街上，自打有記憶就沒有離開過寧海的一人一貓，都是滿臉的好奇。
比起除了做靈源的孩子，就是去沙海中狩獵靈獸，賭命換錢的靈獸獵人的寧海城，龍門可說是相當繁華了。
“有什麼好找的？那玉掌櫃雖是好人，可也只不過是一個靈源工坊的掌櫃，人家堂堂的一國尚書能跟他有什麼交情？”程睿一邊打量着一個店家門口掛着的招牌一邊說：“我就算拿着這介紹信去了，最多，也就能讓那個什麼尚書安排我一個書童噹噹，給人家老爺磨墨添燈……”
“怎麼，在尚書家當書童還委屈你了？”
“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去了。”程睿搖了搖頭，“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跟尚書當書童，將來還能混上一個小少爺的伴讀什麼的，或許將來有個機會，還能外放當個小吏之類，就跟領導的司機一樣……咳咳，可現在我不是有了你，也有了這個系統嘛！”
“這個廢物系統有什麼好期待的？”
“可以抽獎啊！萬一我抽中了你說的那個聚靈丹，有了修真資質呢？”程睿一臉的認真，“能修真，誰要做書童！”
“我可提醒你，抽獎的轉盤上有十億九千萬種獎品，你確定你能抽中那僅有的一個東西？”
“多少？？十億九千萬？”
“呵呵。”
“……那也不是零。我想試試。”程睿堅定的搖了搖頭，“平凡的人生，我上輩子已經過夠了，這輩子，想做點不一樣的。”
“還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勇氣。”阿九的口吻裏帶着讚許。
“我跟你才認識半個月，別裝作跟我很熟。”
“我跟着你八年了，不熟？”阿九哼了一聲，“不過你前世到底是做什麼的，爲什麼你的專屬系統那麼廢啊？”
“然後呢？就來這兒了？”阿九冷冷的問了一句。
“……你閉嘴。”
程睿的話一卡，推門走進了旁邊的一家木匠店。
跟店主討價還價，用二錢銀子買了一張到他腰高的矮桌，還要人家白送了他一小塊兒四四方方的木料。
搬着桌子，回到了街上。
“這條街，應該就是龍門城最繁華的大道了吧？”
程睿把桌子擺在了街邊，打量了一下來往的行人。
“喵，人是不少。不過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啊？”
“做什麼？平地摳餅，對面拿賊！聽說過嗎？”
“……沒。”
“沒聽說過就好好看着。”程睿掃了一眼腦海裏的技能樹，“我不是點了表演和口才裏的基礎曲藝技能嗎？”
“我還想說呢，你四級基礎舞蹈技能爲什麼不要，反而學了這個零級的基礎曲藝？而且就算你要學這個曲藝，爲什麼不把那個沒什麼用的相貌天賦的點挪過來？”
“基礎舞蹈？現代舞這個世界的人根本欣賞不來好嗎！更不要說國標舞，芭蕾之類的東西了。至於相貌，不懂你就閉嘴。”程睿搖了搖頭，“而且我的基礎曲藝早就不是零級了好不好！一級！我已經學了基礎曲藝裏的相聲技能了！”
“誒？是嗎？”阿九這才反應過來，也去看了一眼程睿的系統技能書，“喲！還真是！你從哪兒弄了十點粉絲值升級了技能的？”
“你以爲這一路十幾天晚上我給那些孩子們講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是閒的？”程睿一擡下巴，“四十二個人，都是我的粉絲！四十二點粉絲值！”
“系統的第一次贈送抽獎需要你累計到一萬點粉絲值。”阿九適時的潑冷水，“而且你還不一定抽得到你想要的……”
“你閉嘴！”
程睿把阿九從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來。
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從腰上解下來了一個小布袋。
在桌上打開，裏面一包細細的白沙。
這一路從寧海而來，每天晚上，程睿都會在篝火邊給那羣同路的孩子講着芝麻開門的童話故事，白天，則是在馬車上，篩選着沙海里到處都是的沙子。
從其中挑出那些不知道爲什麼存在，純白而剔透的白沙。
一路十幾天，他篩選出了這個一包，足有半斤多。
而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在街邊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堆着一堆沙子，這件本身就很古怪的事情，已經開始吸引着路過人的目光了。
程睿臉上帶着一點微笑，手裏，抓上了一把沙子，深深的吸了口氣。
然後，用手中的沙子，在桌面上，開始寫字。
嘴裏還唱着：
“一字兒寫出來一橫長，二字兒寫出來上短下橫長。三字兒寫出來橫着瞧好象川模樣，四字兒寫出來四角四方……”
字寫的不是很整齊，畢竟這也是程睿第一次用沙子寫字。
至於唱的，就更不敢恭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