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寨內廣王府。
此時在府內深處,趙昺那明顯有太多逾越的金碧輝煌大殿內仍是燈火通明。
這些燈座都以細木爲骨,鑲有絹紗和玻璃,燈罩上描繪着許多精妙圖案。有嫦娥奔月、仙女散花等等。
燈盞內的燃油更是奢侈到極致,是有一兩金一兩油之稱的西域特產燃油。
這種油燃燒起來時有淡淡香味,據說有提神醒腦之效果。
此刻,除去趙昺之外,大殿之內還有陳宜中、解立三以及右江道節度使肖正浩等人。
這可以說是趙昺這個勢力之內的幾個肱骨人物了。
趙昺穿着蟒袍坐在龍椅之上,神色陰冷。
自從自杞被奪的消息飛鴿傳書到他這以後,他的心情便不怎麼好。
以現在局勢來看,誰都知道張珏是要兵分三路。左右兩軍各截邕州叛軍的後路,而後,再和中軍聯合插進趙昺腹地橫山寨。
而趙昺等人的對策則是先以城池拖延左右兩軍,集中兵力先覆滅張珏中軍。而是,大軍攜彪炳士氣,再破張珏左右兩軍。
可惜,想法是豐滿的,現實卻充滿骨感。
自杞守軍竟然未能抵擋張紅偉大軍半日,這無疑等於是給趙昺等人的當頭棒喝。
莫說士氣如虹了,現在他們能夠保持那些寨主們不帶人離去都已經不錯。
而且更重要的是,張紅偉破自杞,繼續往南向特磨道,就不出意外會阻斷趙昺等人往西撤退入大理的這條退路。
這纔是真正有致命威脅的。
龍椅上,趙昺緊皺着眉頭沉思良久,最後開口問陳宜中道:“陳大人,苗成兵馬也已到恩城州。若是恩城州破,那咱們就真的連任何退路都沒有了。你覺得此時咱們該如何應對?”
陳宜中輕輕拱手,道:“殿下,雖然此時咱們失利,張珏大軍隨時可能將我們包抄在內。但是,我們再爲不濟,也可以退往越李朝。老臣在哪裏有些根基,可保殿下無虞。而且在老臣看來,自杞失利甚至恩城失利,都未必是壞事。古有破釜沉舟,咱們被逼到絕境,更能激發士卒們的戰意,屆時將會是困獸之師,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絕非現在可比。”
趙昺撫頭,“本王就是擔心在咱們的士氣還沒跌落到最低谷,形成困獸之師時,這場仗就已經徹底敗了。”
說着,忽然將身子坐直了些,雙眼緊緊盯向肖正浩,“橫山寨之戰,只許勝,不許敗!務必要打張珏一個落花流水。”
肖正浩點點頭,拱手,甲冑鏗鏘作響,“殿下放心,末將已經做好十足準備!”
“嗯……”
趙昺這才輕輕點頭,卻是又嘆息,“若是橫山寨都不能勝,那咱們,就真的只能退往越李朝或是大理了。”
“不能退。”
而這時,大殿門被忽然推開。有個極爲靚麗的身影走進來。
自是玉玲瓏。
她翩翩走進大殿,邊說道:“此役,只能死戰,決不能退!”
“大!”
趙昺瞧見有人擅自進殿,本已瞪起眼睛欲要發火,直看清是玉玲瓏纔不禁微怔,“小玉,你來做什麼?”
他現在可謂是滿腔的柔情都放在玉玲瓏身上了,以至於原本很是得寵的紅袖都在瞬間失寵。
美女便像是武林高手,遇到實力更強的,任你本身有多厲害,也會黯然失色。
紅袖高居花魁榜第四,已經絕對是豔絕天下的美人。但是,和玉玲瓏比起來,終歸要稍遜那麼些許。
而僅僅只是這點差距,卻足以讓趙昺將玉玲瓏捧到空中,將紅袖棄若敝履。
玉玲瓏神色清冷,不復之前柔弱模樣,“廣王殿下還是叫我玉玲瓏吧!”
後頭,她的“父親”,那位老者跟着進殿,揹負長劍。
趙昺眉頭微蹙,沉默幾秒,“你是添香閣玉玲瓏?”
玉玲瓏點頭,“正是。”
殿內衆人都露出驚訝模樣,即便是陳宜中,也老奸巨猾的裝出這副樣子。
趙昺眼中有怒色劃過,然後冷笑,“玉閣主要見本王,何須假扮成民間女子。直接來見本王不就是了?”
玉玲瓏盈盈躬身,“玉玲瓏身份多有不便,還請殿下見諒了。”
趙昺搖頭,“本王看你不是不便,而是另有圖謀吧!”
他並不傻,很快想清楚箇中關鍵,“我那哥哥急欲對我出手,怕就是因爲你佯裝進了本王王府。呵呵,玉閣主好深的心思啊!”
然後他眼神便向着解立三瞧去。
解立三會意,血蛇劍出鞘,攔到玉玲瓏前面。
玉玲瓏卻也不怕,仍是望着趙昺,“殿下莫非是想殺我?”
趙昺惡狠狠道:“你害得本王不得不提前造反,本王難道不該殺你?”
玉玲瓏道:“若是殿下殺我,那這普天之下,可就真再沒有殿下盟友了。”
趙昺站起身冷笑,“盟友!你們那主上何曾有將本王當成過盟友,他,不過是想扶持本王做傀儡,讓蜀中得以名正言順自立吧?”
玉玲瓏竟也不否認,輕輕點頭道:“殿下所言不差。”
負劍老者滿臉冷肅地走到玉玲瓏前面,和解立三對峙。
解立三眼中劃過不屑之意,有劍意從體內逐漸瀰漫而出。衣袂輕擺。
趙昺道:“本王堂堂大宋皇子,怎會做你們傀儡?”
解立三欲要出手。
負劍老者長劍出鞘。
劍如驚鴻,有如陽春白雪般的光芒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