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葉堂採褚三 >第514章 (二更)
    賓客們出了大廳以後,就前往飯廳用飯。

    新房裏——

    葛蘭郡主被扶進去以後,就穩穩的坐在牀上。

    喜娘笑着念:“請新郎挑喜帕。”

    褚飛揚拿起一根喜杆來,把喜帕挑了起來,露出葛蘭郡主嬌美的容顏。

    喜娘說了一大堆的吉利話,二人喝過交杯酒,喜娘就帶着丫鬟婆子一起出去了。

    葛蘭郡主擡起頭,只見褚飛揚一身的紅袍,容貌俊美,但是卻臉色灰暗,她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時候,他們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那時候不知多少人羨慕她。

    結果卻是……

    現在,褚飛揚依然那般俊美,但卻是神情黯淡,這風采不及十年前的一半,更不及現今褚雲攀的半分。

    想着,葛蘭郡主心裏便不太得勁,這只是暫時,等她爲他奪得了一切,他便會是風光無限的京衛營統領。

    只要身份地位上去了,整個人的氣質和氣度也會跟着上去。

    葛蘭郡主含淚看着他:“飛揚……”

    褚飛揚坐在牀邊,輕皺着眉看她:“當年,你說不願嫁我的,現在又非爲了我娘,若非這一樁親事定了下來,這也不能更改,我是萬不會答應的。”

    葛蘭郡主眼圈一紅,淚水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飛揚,我知道你到了現在還恨我,但是……你剛剛也說了,若非親事已經定了下來,若非爲了你娘,你是絕對不會娶我。你現在也體會到了這一種心情,那你怎麼不想一下,我當年也是這一種心情,我當年也是這樣的立場!”

    褚飛揚一驚。

    當年他們褚有兵敗,所有叔伯全部戰死,祖父爲此散盡家財,撫卹戰死之人。家裏的旁支生怕被牽連,紛紛離開褚家,或是回祖籍、或是各奔東西。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大廈已傾。

    他跟葛蘭,自幼定親,二人青梅竹馬,心意相通。

    他練劍哪裏悟不過來,她就偷偷跑出來,從旁觀看,她心思聰敏,總能給他提點。

    他們常見,但總覺得怎麼見也見不夠。正大光明時見,便規矩守禮。暗裏私會,便拉手擁抱親吻。

    少年男女初識綺羅香,芳心萌動,正是熱烈繾綣纏綿之時。

    不料卻遭逢鉅變,微末之時,她居然棄他而去。

    當時家裏幾乎賠光家產,旁支門客走了個清光,秦氏日日哭喊。

    那日天下小雨,平王府的下人送帖子上前,說退親。

    他當場就懵了,秦氏吵着不願意,祖父還在世,氣得當場把平王府的人踹出門,吼着:“郡主既然是這樣的人品,那就退了!”

    他整個人都傻了,也無法置信,就像以前一樣,給她傳信,但全都石沉大海。

    他好不容易在一間首飾鋪子的後門堵住了她。

    他還記得,那一天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蘭花流仙裙,聽到他的聲音轉身時,頭上的祥雲步瑤劃出的燦麗流輝。

    婉約的小臉,嬌姣風流的眉光,發如既往的動人。

    她看到他消瘦的模樣,很是驚訝。當然,她似乎也比以前更加的憔悴了一點。

    她看到他便臉色微白,緊緊地抿着脣,誰都沒有先說出話來。

    “我們……退親了。你們家的人上門,我祖父亦答應了。”他陳述着一個事實,或是說在告訴她這一件事。

    他們已經退親了,他就像瘋了一樣拼命的找她,拼命的給她寫信,拼命的想要知道她的態度。結果,她居然在這裏逛街!

    褚飛揚只想到,可難她不知道!平王府一定是瞞住她了。

    所以,它只能直切的把這一件事告訴她。

    本以爲葛蘭郡主會震驚,或者是驚慌失措,只是無法接受。

    但眼前的她,卻是抿着脣站在那裏,臉色有些蒼白,卻是一聲不吭。

    看着葛蘭郡主這樣的神情,褚飛揚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吧?

    但卻一直在躲着他,避着他,這算是什麼意思?雖然心裏面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無法接受。

    “褚公子。”葛蘭郡主的丫鬟挽心上前,“大家既然退親了,你就不要糾纏不放了吧!不論怎麼說,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要做的那麼難看!”

    褚飛揚整個人都呆住,對啊,他們早就退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但是,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除了是未婚夫妻,早就已經互通心意,早就是心心相印,否則哪來那麼多纏綿繾綣?

    “對,事實如此,但……”褚飛揚說,“當時你家上門退親,直接找的祖父,等我收到消息,我們兩家已經退親了,你們平王府的人也早就離開,我在後面怎麼追都追不及。後來我拼命的給你送信,全都石沉大海。”

    “是。”葛蘭郡主終於開口了,她的神色從未有過的冷漠,“因爲都退親了,所以……正如挽心所說,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褚飛揚無法想象,有一天他會用這麼冷漠的神情和語氣跟他說話:“不……這是普通未婚夫妻才這們,但我們……我們心裏早就有對方,早就非你不可嗎?以前我們……”

    “夠了!”葛蘭郡主卻是鐵青着小臉喝止,“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之間,以前就是未婚夫妻呀!別人都是這樣的……我也不懂,不論跟誰定親也好,不都是這樣的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給我們定親,我們就相親相愛,做好他們所期盼的未婚夫妻。但現在……現在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讓我們退親……我們還能怎麼着?作爲兒女,只能夠如此孝順長輩,聽從長輩的安排……你所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一概不懂!現在已經退親了,你就不要再給我送信,否則那就是私事相授!”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

    他整個人猶如晴天霹靂。

    以前她最是不守規矩,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還罵那些只知道守規矩人爲不知道方向,任人牽拉的“蠢驢”。但現在,居然跟他說起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起規矩來!

    他還有什麼不懂呢!

    所有一切,都不過是藉口而已,是她自己想離他而去。

    他一直不認爲她是那樣的人,以前她那樣的精靈可愛,活潑而灑脫,居然會因爲他們褚家敗落,變成她以前最鄙視的“蠢驢”!

    他不死心的給她去了很多信,但全都像以前一般石沉大海。

    最後聽得她跟皇上最寵信的年輕重臣訂親,並立刻成親,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那時,他就看清了,也看透了。

    哪裏想到,現在,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再娶她入門。

    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婉約動人,隨着年齡的增長,反而更添風韻。才二十餘歲的年華,是女人綻放得最爲明豔動人的花期。

    葛蘭郡主便垂首而泣,淚水滾了下來:“你們少年訂親,大家的情意,心照不宣,我又如何真的不懂……那不過是是被逼!就如你現在的身不由己,我當年又如何的能自由?”

    褚飛揚一怔。

    “我雖然是郡主,是皇祖父最寵愛的孫女。但到底是個沒爹的,皇家之女最嬌貴又如何?婚姻到底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就如你我以前訂親,所幸的是,我們訂親後相愛了。後來你家兵敗,而吳一義正蒙皇寵。皇祖父想把京衛營交給他,自然得拴住他。剛巧你們家出事,吳一義在皇祖父跟前多次流露想娶我,皇祖父便順水推舟,把我許配給吳一義……若我不從,你們褚家又待如何?”葛蘭郡主說着便嗚咽出聲來。

    褚飛揚大驚,身子都在發抖。

    “現在,我又嫁給你了……許是老天……”葛蘭郡主說着又垂頭苦笑,搖了搖頭,“可你不信我,也罷。咱們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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