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無聊賴趴於廊邊,青蔥的指尖從瓷碗中捏了一小簇魚食,灑於湖面上。
湖中衆多美麗的錦鯉立雀躍歡跳的搶起食來,把平靜的湖面立翻涌起浪花,蕩起層層的漣漪。
慕容柔看着湖中的歡快的魚兒,想到在自己的家鄉,想到了大燕皇宮中的親人們。
父皇別喜歡釣魚,朝政不繁忙時,便常帶着母后與皇子公主們去美麗的陽川湖去釣魚。
父皇在湖邊安靜的等待着魚兒上釣,她便與兄弟姐妹們在不遠的下游嬉戲玩耍,她會聽到父皇釣到魚後那歡喜之極的爽朗大笑,母后則安靜的坐於岸邊的小亭上,看着他們的歡樂而微微笑着。
她是大燕的天之嬌女,她自小被衆星捧月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可隨意任性而爲。
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的,她更單純的認爲,她的人生不管在哪裏都是如此肆意快樂的。
她來到大夏,她欣喜於大夏的四季如春,對比大燕皇宮更爲壯觀富麗的夏皇宮充滿好奇,可是,這一切美好的背後,卻不是她在大燕時的那般美好……
這裏的人不會縱容她的任性,即便是對她好的人,心下也藏了卑鄙齷蹉的心思。
她來大夏不過兩月,卻一次次嘗試到了挫敗與落寞,最終,她竟嫁給了她不愛的男人,她卻只能隱忍着嚥下極致苦澀的苦果。
她俏麗的面容上浮現淡淡的憂傷,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只是那絲笑意略顯苦澀。
一聲抽泣聲響起,她瀲灩美眸中盈動着淚光,一滴淚從她的眼眶從涌出,順着嬌嫩的臉頰流下,吧嗒,滴進湖水中,激起一個小小的水花,瞬間被魚兒掀起的水浪淹沒。
她很羨慕湖中的魚兒,可這般自由自在的無拘無束,而她,卻只能終生被關在這異國的皇宮中,再也出不去,再也看不到她的父皇母后,再也回不去她那溫暖的家園。
她後悔了,她就不應該來大夏……
她的貼身婢女看到她哭,擔憂的上前蹲跪在她的面前,說:“公主,您別傷心了,以後您還是有機會回大燕去看皇上與皇母的。”
聞言,慕容柔的淚更洶涌而出,她將臉埋於臂彎裏,哭泣着說:“父皇嫌我爲大燕丟臉了,父皇他,討厭我了,不要我了,我再也回不去大燕了……,母后也不管我了,他們,都不要我了……把我丟在大夏,都不管我的生死了……嗚……”
她的貼身婢女書蘭,看着她傷心與不免抹着淚,說:“公主,您別傷心了,太子,太子殿下不是對您很好嗎,太子會痛愛您的。”
慕容柔擡起頭,哭得俏臉滿是淚痕,淚眸上泛着恨意,說:“獨孤慶,他這個陰險小人,我被他騙了,他哪裏是真心對我好,他從始至終不過是爲了能成爲太子,而處心積慮步步爲營的設計了我,我,被他這個小人給騙了。
我恨他,我恨他……”
“公主,您別這麼說,要是讓太子聽到,會不高興的……”
“他的太子之位都是依仗着我得來的,我怕他可來。”
慕容柔瞪着淚眸,無比忿恨的說。
“哼,誰要與她們相處,他們獨孤家,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好東西……”
書蘭看着倔犟任性的公主,一臉擔心的嘆息着。
一位宮婢微垂頭一跑碎步急急走來,到近前蹲身一禮,說:“稟太子妃,戚美人在宮外求見您。”
“戚美人?本宮不認識,不見。”慕容柔沒好氣的說。
書蘭叫住欲走的宮婢,她看向慕容柔說:“公主,那戚美人是最近極得夏皇寵愛的嬪妃,您看到皇上的份上,也應該見一見的。”
“再受寵不過就是個妾室,哪裏配與本宮說話,不見,不見,就是不見。”慕容柔忿忿的說。
書蘭無奈,只得打發走了宮婢。
慕容柔看着湖中的歡快的魚兒,越看心中越是酸楚難過,她嘆息一聲,她伸出手,書蘭立扶着她站起。
“這太子東宮中,到處都讓人氣悶,還是回寢殿去吧。”
“是。”
書蘭扶着慕容柔緩緩走出長廊,向寢殿而回。
剛走出花園,便聽到似有爭吵的聲音傳爲。
“是何人在吵鬧,這般沒規矩,煩死了,去將那人給本宮殺了……”
“太子妃,您這一身的戾氣,還真是嚇人啊……”
嬌媚的聲音傳來,戚子嫺由一縱宮婢簇擁着,笑意盈盈的走過來。
慕容柔冷傲蔑然的看着戚子嫺,美眸中盡是不耐與輕視。
她是燕皇后的嫡女,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她對父皇的那些妃嬪最是看不起,心中一直以爲那些女人都是低賤的妾室,卻還總是不識自己的身份,仗着有父皇的寵愛,有的甚至還敢挑釁她母后的威嚴,讓她非常的厭惡。
“大膽,不經本宮的同意竟敢闖入東宮,來人,把她給本宮拖下去,重責五十杖。”
書蘭聞言,俏臉上立現惶色,與慕容柔說:“公主,這位是戚美人,您……”
“本宮不管她是何人,敢擅闖東宮就是重罪,你們還杵在哪做什麼,還不動手。”慕容柔瞪着幾位婢女厲聲喝斥着。
婢女心中害怕,卻又不敢不聽太子妃的話,她們只得緩緩上前。
戚子嫺面對慕容柔的傲慢無禮,也不介意生氣,她舉起手中的白玉龍牌,說:“太子妃,我非擅闖東宮,而是奉皇上之命……”
衆人看到她手中代表着皇上的白玉龍牌,皆跪於地上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書蘭跪於地上,見自己那位倔犟的主子一動不動的站着,她伸手拉了拉慕容柔,示意她趕緊行禮。
慕容柔忿忿瞪着戚子嫺,讓她給一個低賤的妾室行禮,她實不願意,可是,見皇上玉牌如皇上親臨,她再任性也知不能對夏皇不敬。
她終是低下她高尊貴的頭,微微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