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充滿童稚與軟糯的聲音,聽得人心窩直髮軟。
莊臣被女兒萌得說不出話來。
瞧瞧,這樣的女兒,哪能讓他不重女輕男?
還是女兒好,會對自已笑,會大聲叫自已爹地,高興的時候會親自已的臉蛋。
不像兒子……
莊臣瞥了眼一直坐在原處連道正眼都沒看他的莊霆,很快便收起目光,繼續專注和女兒玩。
司雪梨見他們達成和解,放心的上樓洗漱。
從醫院回來前雖然換了新衣服,但渾身汗噠噠的感覺還在,下午直面生死,她的背被無數的汗打溼又吹乾,不舒服得很。
洗漱完從浴室裏出來,結果看見本應該在樓下陪孩子們玩的莊臣竟然站在窗邊。
他雙手背在身後,對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雪梨也不慌,因爲她是穿戴整齊纔出來的,她擦拭着頭髮朝莊臣走去,問:“有事?”
莊臣回過身,盯着她看:“不讓醫生和我說你受傷,是打算自已擦藥,還是置之不理?”
“……”司雪梨擦拭頭髮的動作頓了頓。
額。
竟然瞞不過這大爺。
司雪梨不作無畏的抗爭,敞開了承認:“你怎麼看出來的?”
莊臣不答,徑直走向她:“我幫你吹頭髮。”
其實要發現很容易,多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便會發現每當她動作大的時候定會伴隨着絲絲皺眉。
雖然她有心隱瞞他受傷的痕跡,但人條件性的反應卻作不了假,痛就是痛。
莊臣便想,那些綁匪雖然沒有傷她,但觸碰間難免受傷,加上她皮膚薄弱,即便是不小心磕碰也會留下一片淤青。
司雪梨在梳妝檯前落座,趁莊臣給她吹頭髮時,將水乳逐一打開,往手心裏倒一些,輕輕拍臉,給臉部做個簡單的護理:“莊臣,你對大寶太嚴肅了,大寶對小寶的愛不亞於我們,我們應該相信他。”
大寶既然安排小寶看數據,肯定也周全的想到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大寶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讓小寶惹上麻煩,纔會讓小寶去嘗試。
莊臣一手握着吹風機,一手從她秀髮間溫柔的穿過:“所以這個家需要你。”
如果她不在,照剛纔的場景,他一定又會和莊霆冷戰。
司雪梨挖面霜的動作停了一下,擡頭,透過跟前的鏡子去看身後的莊臣,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
莊臣沒有賣關子,坦言他想說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希望你能將自已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司雪梨聽明白了,莊臣是不滿意她下午的做法呢,她將面霜挖了一點放在手心裏,將蓋子合起來,漫不經心的問:“那你覺得下午我應該不管任何人獨自逃生?”
莊臣不答話。
但答案很明顯。
是的。
“可是
我做不到。”司雪梨盯着掌心裏的那抹白色面霜:“先不管下午成功逃脫的概率有多大,即使讓我成功逃脫,我良心也會受到譴責。”
她會慶幸自已活着嗎?
不。
她只會責怪自已爲什麼要當一個逃兵。
如果她沒逃的話,事情是不是有宛轉的餘地。
司雪梨繼續:“實話告訴你,我甚至想過,如果那裏有一間房只能讓一個人躲進去的話,我會讓舒靜美進去躲着,然後讓她給你帶話,我愛你,以及大寶小寶。”
啪!
吹風機被莊臣用力蓋在桌子上!
力道之大,震得桌面上的護膚品都跳了起來!
司雪梨卻沒被嚇到,大概只要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不管他鬧出什麼動靜來,她都無動於衷。
只能說是她心底太相信他不會傷害她了。
“你以爲帶一句話回來就行?我要的話不是一句話,我要的是你!”莊臣目光泛着怒火,下頷緊繃,狠狠盯着她,這一刻真想掐死她!
她怎麼能平靜說出把最後一間逃生房讓給別人這樣的話?
如果真有那樣的房間,她必須躲進去,就算用下三濫的手段去搶!
司雪梨仰頭,勇於與他駭人的目光直視,外面的人都怕他,可她不怕,她知道他此刻的怒火是因爲擔心她而生起的。
司雪梨盯着他看了幾秒,最後決定用懷柔政策,她放緩語氣,帶着絲絲哄人的味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回來了嗎,我又沒出事。”
“可你是差點出事!”莊臣怒得紅了眼!
張磊已經向紋身男要了下午整個案發經過,紋身男說光頭男人很欣賞她的孝順,揚言最後纔會殺她。
莊臣記得他趕到的時候,雪梨正站在樓梯邊,如果她肯拋下舒靜美的話,她一個人逃跑成功的機率是很大的。
可是她沒有。
司雪梨見他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伸手摟着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小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希望我能把握一切逃生的機會,就算不道義也無所謂,在生死麪前暴露本性並不可惡。”
“可是莊臣,不是那樣的。”司雪梨企圖向他解釋自已的想法:“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樣,你是理智的,但我是感性的。你覺得拼命護着自已就能增加逃跑的機率,可換作下午的情況來看,我那樣做,只會死得更快。”
“三爺是個很注重親情的人,你知不知道,正正是你看來的愚蠢做法,它救了我一命。”司雪梨深知,她能安然無恙,全是她護着舒靜美的舉動深得三爺他心。
否則,就算不死,她也得像司晨一樣,身上挨一電鋸,或者像舒靜美一樣,胸骨被踢斷。
“我覺得事情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與其去算計怎麼樣才能對自已最好,倒不如就憑着良心去做。你看,我不僅沒事,我的良心也沒受到譴責,我很坦蕩,很安心。”司雪梨鬆開他的腰,在他面前攤開手,示意她很好。
但若下午她爲了逃命無視其他人,即使能僥倖逃出,她的良心也要受到譴責,惡夢也會將她縈繞。
莊臣真是徹底被她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