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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的三位評委老師和幾位搭戲的演員不約而同朝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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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中央的女老師看到少年時,目光裏閃過一道晶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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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走錯門了吧?這裏是女二號的試鏡室。”那名最先反對白淺沫的男老師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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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英挺的俊眉輕輕一挑,狹長眼角淡淡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腳步沒有停下,朝自己原本放着劇本的椅子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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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靠窗的位置,柔和的光暈灑在他的身上,將那張精緻的側顏襯托的更加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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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白的肌膚如上等的錦緞般細膩光滑,隱隱從光暈縫隙間看到一點點柔柔的茸毛,泛着透明的粉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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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坐在那裏,就是一道最醒目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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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老師不悅的蹙起眉頭,壓着怒意呵了一聲:“喂,你是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這裏是女二號的試鏡室,你小子走錯門了,我們還有很多選手要表演,請你立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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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皮淡淡掀起一條縫,眼睛微眯着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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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就是來試鏡女二號的。”他的聲音溫潤如一道暖陽,如玉珠落地般,很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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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老師握着筆桿的手猛的一頓,佈滿粗糙紋理的手指顫了一下,驚愕的仔細打量着少年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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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了張口,嗓子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軟綿無力,始終喊不出那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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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師從位置上驚訝的站了起來:“你是……白淺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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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昂的聲調透露出她此刻的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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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微微一笑,將手裏的劇本放在一旁,緩緩起身對女老師道:“老師,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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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恢復到女聲的音調,女老師連連驚呼:“天哪,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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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白淺沫一次機會,是被那一抹邪氣的笑容吸引,其實對她的男裝扮相併沒有抱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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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立的純淨少年,沒有一絲女孩兒的嬌媚氣息,甚至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都活脫脫像個處於清純叛逆期男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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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覺得精緻的五官,經過化妝師的雕琢,顯得更加英挺清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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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淺沫勾了勾脣,似笑非笑間透着一抹散漫,臉上沒有一絲緊張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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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着女老師挑眉眨眼:“我可以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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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師被這一挑眉的動作勾的心花怒放,早就忘記眼前的明朗少年其實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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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始吧。”女老師坐回位置上,一臉期待的盯着白淺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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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戲的演員也準備就緒。
一旁的工作人員喊了一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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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逃課去酒吧裏喝酒到深夜,出門後,眯着眼微擡着頭朝彎彎的月牙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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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潤的脣扯出一抹清冷的笑,他最討厭的就是夜晚,因爲那個空城一樣的家裏,絲毫沒有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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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回家,所以就每天將自己容身到這座城市最喧囂熱鬧的地方,像是遊蕩的孤魂,貪戀着人間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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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將乾淨的校服外套隨意搭在肩膀上,轉身拐進一條昏暗的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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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兩側是老舊的小區,牆壁上隱約貼着各類紙張大小不一的廣告,地面鋪設的青磚隱隱泛着水澤,是剛下過雨後的積水,地面很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摔上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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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巷子就只有三盞生鏽的藍皮罩燈,將狹長的巷子映襯的更加逼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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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巷口盡頭突然衝進來一行人,其中一個單薄的身影被幾個男人推搡到牆角,隨即如雨般的拳頭狠狠砸在對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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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以爲轉了學校我們就找不到你了是嗎?呵呵,只要你還在濱城一天,我們有的是辦法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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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揍的人單薄的身子捲縮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懷裏的書包,悶聲不吭,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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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高個男人夾着一根菸,湊到嘴邊吸了一口,擡起腳踩在了那個人的腦袋上,來回碾壓:“別他孃的浪費老子時間,那筆錢呢?趕快給老子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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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捲縮着身子,渾身因繃緊而微微抖動,片刻沉寂,一道帶着厚重鼻音的聲調緩緩響起:“我不會給你們錢,一分都不會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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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想死是嗎?”抽菸的瘦高個怒了,狠狠在他腦袋上剁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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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少年呼吸急促,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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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哭還是笑,發出低沉破舊的咯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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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憤怒、憎恨、不甘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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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的叫喊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狠狠撲上吸菸的男人,手裏的書包死命砸在了對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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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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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裏厚重的書本砸下去,吸菸的男人疼的低吼一聲,隨即擡起一腳狠狠揣在少年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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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小弟們紛紛圍了上去,又是一場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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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走到了巷子盡頭,原本不想多管閒事兒,當看到少年身上穿的是自己學校的校服,那雙清冷陰鷙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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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以多欺少啊。”他側身靠在牆壁上,雙臂抱胸,一幅嘲諷的慵懶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