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夔寺輕笑,眼中閃過輕蔑之意,總覺得這些將領有頭無腦,“茫茫大山,總是他們沒有離開,又如何尋得……”
然而話沒說完,他眼中又是掠過精芒,忽的拍桌子道:“此計神妙!”
他神色可謂是激動不已,說着站起身來,“走,咱們再行上山,派兵搜尋龍虎山!”
“張大人,您這是……”
他突然露出這副神態,其餘將領難免有些不解。
張夔寺笑道:“嘿嘿,我們搜尋龍虎山,能不能抓到刺客,還不是由我等說了算?”
這兩聲笑,是那般的讓人寒徹心骨。
有將領終於意會他的意思,嘴角亦是勾起獰笑,“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帶兩個刺客上去?”
“不用!”
張夔寺揮手道:“當日刺殺兩位元帥的四個刺客中,有個不過區區中元境的女子,還使的是龍虎山的劍法。咱們真武境的高手找不到,綠林營中中元境的女性高手卻還是有的。只要找位高手配合,搜山過後,到留仙、望龍等鎮子游街示衆,讓百姓們知道龍虎山有參與刺殺就行。屆時,龍虎山就算在民間再爲德高望重,也是有口難辯!”
“張大人高見!”
“張大人妙計!”
這下,便是連那些沒意會張夔寺意思的將領也登時明白他的打算,眼中發亮,少不得要阿諛幾句。
只是他們心裏,到底有沒有在腹誹這些文臣真是心思歹毒,這就無從得知了。
數人這纔剛剛進來營帳,便很快又匆匆離開,往山上而去。
等他們再到山上時,正一觀內廣場上的道士們都已經散去了。元字輩的祖師們倒是還聚集在三清殿,沒有離去。
趙洞庭自然也在。
元軍終究還是兵圍着龍虎山,隨時可能改變主意大舉攻山,他們這些高手不敢離開。
“天師、天師,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有道士急匆匆跑到三清殿門口來,神色慌急,“元軍要進觀搜人!”
“進觀搜人?”
元真子臉色微變,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偏頭看向自己的道侶玉湘子,“師妹,將青薈子他們帶到密室去。”
說着又瞥了眼趙洞庭,然後便往外頭走去。
十餘位元字輩的祖師俱是臉色都不太好看,也連忙跟在元真子的後頭。
且不說柳飄絮、洪無天等人真在觀內,就是這事真和龍虎山沒關係,元軍進來搜人,也是有損龍虎山顏面的。
想想龍虎山作爲道教祖庭多年,在江湖、朝堂中都有着超然地位,何時被人搜山過?
莫說搜山,以前根本連被大軍圍困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趙洞庭看着元真子等人離開,眼中若有所思。
趙洞庭點點頭,跟在玉湘子的後頭,微低着腦袋,直覺這事並非是這麼簡單。
張夔寺要搜山,之前上山的時候就完全可以,何必先上來“打草驚蛇”,然後再行搜山?
他們都下山去了,這時再匆匆上山,顯然是突然之間改變的主意。
爲什麼呢?
然而趙洞庭終究是人不是神,短短時間內,並沒能想出張夔寺的意圖。
他跟着玉湘子到大殿羣后頭的院落裏,找到柳飄絮,玉湘子將其抱在懷裏,而後匆匆往後山而去。
洪無天、許夫人此時都在鐵離斷的那座院子裏住着。
大殿前頭,觀門。
元真子帶着元字輩祖師們到門口時,已經有元軍闖進觀內,看門的道士不斷呼喊,但是根本攔不住。
有道士從各處跑出來,也同樣沒人擅自出手。真要和元軍動起手,那龍虎山極可能就要血流成河。
張夔寺帶着數個將軍就站在觀門裏側。周圍,是密密麻麻,穿披甲冑的元軍士卒。
濃濃的殺氣好似在門口聚集着,讓得氣氛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門外還不斷有持槍的士卒跑進來,而後向着觀內各處跑去。
元真子等人面向這些元軍士卒而行,各是目不斜視,彷彿沒有看見。
到得張夔寺等人近前,元真子道:“張大人這是何意?”
他的臉色不再淡漠,有着隱隱的怒氣。
而其餘元字輩祖師們更是衣袍微微鼓盪起來,有人瞪眼,滿是怒容。
龍虎山還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折辱!
張夔寺只是輕笑,“張某收到情報,當日行刺兩位元帥的刺客可能就躲藏在這龍虎山內,所以命令士卒們搜山,天師及諸位道長應該不會阻攔吧?”
“哼!”
元真子還未出聲,就有元字輩祖師道:“我們龍虎山乃是道門聖地,張大人這莫非是在說我們龍虎山私藏刺客不成?”
“不不不。”
張夔寺搖着頭,“只是龍虎山茫茫,那些刺客或許藏在山內某處,諸位道長也未必能見到他們行蹤不是?”
說着,他還不忘記對着門外揮手,“快點!龍虎山內,一草一木都給本大人細細檢查,不得遺漏!”
“是!”
甲冑鱗片碰撞,叮叮做響。
衆龍虎山元字輩天師面色難看,但是,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攔。
張夔寺打着搜尋刺客的名頭,這的確讓他們無話可說。要是阻攔,怕不得還要被說成是做賊心虛?
是以,連元真子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只是漠然站到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