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到現在,元軍的折損已然是頗重了。
他們被臧博厚的鐵騎勢如破竹地衝開了去。
其實此時,若是臧博厚、陳吊眼繼續率軍在這裏和元軍廝殺,也未必就沒有取勝的希望。
畢竟他們加起來也有將近兩萬禁軍。以這個數目,對付元軍五萬大軍,甚至可以說是有很大希望獲勝的。
只是有些不划算而已。
而且,若是在糜戰下去,也怕建寧府有失。再者,東、北兩個元營的大軍也可能並不攻城,直接向這裏殺來。
這誰也說不準。
但真要被元軍十餘萬衆給圍住,大宋禁軍就算驍勇善戰,只怕也是兇險了。
文天祥不敢賭。
臧博厚和陳吊眼也不敢賭。
這場仗打成這樣,也算是喫着甜頭了,沒必要再冒這樣的兇險。
漫山遍野的大軍接近建寧府城下。
有禁軍鐵騎衝過吊橋直接向着城內跑去。
吊橋咚咚作響。
然後,便是陳吊眼率着的步卒也都衝到吊橋外。
臧博厚率領騎兵在後抵擋元軍追兵,且戰且退。
這麼多士卒要從吊橋回到城內,也是需要些時間的。畢竟將士們不可能直接飛到城頭上去。
不過好在城頭上還有着大宋禁軍和建寧府守備軍。
隨着元軍追兵越來越壓近,在城頭上的文天祥揮手下令,“打!”
有槍響。
有箭矢落向城頭。
還有轟天雷也被投炮車拋到城外。
這些,自是都落在了那些元軍追兵之中。元軍損兵折將不在話下。
這讓得他們逐漸不敢再接近城頭。
雖大軍還有不少人,卻只能很尷尬地站在城外,看着宋軍漸漸涌入到城內去。
因爲,這時候元軍中並沒有能夠號令全軍的人。而城頭宋軍的投炮車又火力頗猛。
終究,大宋禁軍全部都涌入到城內去了。
有追殺過來的元軍被城頭上的神龍銃手們點射。
護城河上有血水汩汩。
城外有不少屍體。
吱呀聲中,吊橋又被緩緩吊起。
橋上的屍體向着下面滾動,然後噗通滾到了護城河裏去,沉沉浮浮。
元軍有的尚且只敢站在數百米開外,還有的雖追過來,這刻也不敢冒然進城。看着吊橋又被吊起,終是如潮水般退去。
建寧府這場廝殺,算是落幕。
陳吊眼等人得以回城,想來元軍東、北兩個大營的將士也不敢再行攻城。
文天祥在城頭看着元軍退去,總算重重鬆了口氣。
陳吊眼的天殺軍能夠回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相較於斬殺更多元軍,文天祥更希望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少損失些。
哪怕是福州告急,他也絕不願將士們和元軍互相消耗。
哐當。
吊橋徹底合上了。
不計其數的大宋禁軍匯聚在城頭下。
然後,陳吊眼和臧博厚兩人帶着幾個將領上了城頭。
“軍機令!”
幾人到文天祥面前駐足,拱手。
文天祥回頭,眼神直接落到了陳吊眼的身上,滿臉寒氣,“來人,將陳吊眼拿下!”
旁側立刻有親衛上前,要將陳吊眼給捆縛起來。
陳吊眼自知是抗命之事,也未掙扎。
他在抗命的那時候起,就想過會被文天祥懲治了。只當時,他願意冒這個險。
現在,看起來他勉強算是賭對了。
作爲將領,他想要的只是勝利。哪怕被罰,這刻也是心甘情願的。
“元帥!”
而旁側天殺軍中的司振國、白英衛等人卻是急了,連忙跪地道:“請元帥開恩!”
文天祥哼道:“他抗命不尊,有什麼可開恩的?”
然後便就揮手道:“將他捆起來,先押入軍中禁閉室,等候發落!”
親衛們只得將陳吊眼給捆起來。
跪倒在地上的白英衛見狀更急,又喊道:“元帥,軍長抗命乃是想讓末將進行斬首戰術!末將懇求元帥法外開恩!”
文天祥卻只道:“就算有再大的理由,違抗軍令也必須受罰!”
白英衛率軍去攻元軍中軍,這他是看到了的。只是,這真不是放過陳吊眼的理由。
抗命這種事情,不能慣的。要是將陳吊眼抗命的事情敷衍過去,以後軍中抗命的將領只會越來越多。
這點,作爲主帥多年的文天祥心裏自是清楚得很。
不僅不能不追究,他甚至還要重罰陳吊眼。
陳吊眼大概也是知道文天祥想法的,只看文天祥兩眼,並沒有出言辯駁。然後,便被文天祥親衛給押了下去。
文天祥眼神掃過諸將,道:“抗命不尊!乃是死罪!本帥希望你們以後都引以爲戒,誰也不要學陳吊眼!”
聽得這話,他身旁的那些個將領個個都變色了。
軍機令這是要殺陳吊眼?
哪怕是臧博厚,這時候也是按捺不住了,連道:“軍機令,陳軍長是有錯在先,但現在大敵在外……”
司振國也給文天祥叩首,只連連道:“軍機令,末將身爲都虞候,未能勸阻軍長也有責任!請軍機令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