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道:“我等未能完全安撫使交代下來的任務……”
斥候十夫長道:“這是安撫使的軍令,請高團長依令行事!你們在鼓山被元軍重創的事情,安撫使也已是知曉了。”
高天縱沉默不語。
他當然知道黃華的意思。黃華這很可能是預料到自己這些會去和元軍拼死,所以特意派遣斥候過來傳令讓自己這些人回城。
最終,高天縱還是點頭,道:“好,那我這就率軍回城去。”
既是黃華下令,他顯然沒有再堅持下去的必要。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硬要率着軍卒去衝擊元營,那就是傻了。
高天縱當然不會這般不顧及將士的性命。
石曉木在旁邊只顧傻笑。
只不多時,衆人便就開始啓程,在夜色中向着福州城而去。
這場阻擊戰是失敗的,但卻不是個個將士都神情低落。
他們雖遠遠沒能阻止阿術大軍五天時間,但覆滅的元軍,卻是較之他們陣亡的袍澤要多上許多。
這趟出城決不能說沒有收穫。
幾次拼死突襲,他們還是打出了大宋軍隊的威風。
夜,漸漸深了。
月色卻是越來越明亮。
只元軍中,自是沒有人知道高天縱等人正率着大軍往福州城去。
到福州城外。
高天縱等人向城頭將士稟明身份以後,東城門的將士很快放下了吊橋。
衆人陸續進城。
黃華和福州守備軍區軍長支永壽聞訊很快趕了過來。
見到黃華和支永壽,高天縱、常洪鑫、車宏宇等將便都是跪倒在了地上,“末將等未能完成任務,請安撫使、軍長責罰!”
黃華作爲福州路安撫使,雖並非是福州守備軍區軍長,但卻是福州路名義上最高軍事長官。
論排名,他的地位自然還要在支永壽的前面。
見得高天縱幾人這般,黃華輕嘆,道:“就你們幾個人回來了?”
高天縱點頭道:“是,其餘諸位將領們,都在和元軍廝殺時……陣亡了。”
他們都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黃華又是嘆息,擺擺手道:“你們未能完成任務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也是大宋軍中不成爲的條例。
高天縱等人到底是沒能夠完成任務,處罰是免不得的。只是看着他們這樣,黃華和支永壽這時候顯然也不忍心罰他們。
在鼓山被元軍重創成那樣,高天縱他們能夠活着回來,已經是讓人慶幸的事。
高天縱等人起身,率着士卒沉默向着城內走去。
待他們走過,黃華看着他們的背影,道:“這回我們福州守備軍真是傷亡慘重啊……”
支永壽緩緩道:“只要能守住這福州城,他們便是死得其所。”
“希望吧……”
黃華輕輕嘆了聲,不再說話,又向着城頭上走去。
誰都希望能夠守住福州城,只是此刻看來,福州城的局勢卻真是太過危急。
大概只要等得明日元軍東路大軍也趕到城外,他們便會向着這福州城發起進攻了。
而福州城內,將士卻僅剩不過數千人。
也不知,正向着這裏趕來的廣州守備軍何時才能夠趕到這裏。
……
由西向東匯入大海的閩江內,有一葉扁舟任漂突,向着福州城方向而來。
舟上僅一人,着道破,盤坐於舟頭。
看他年歲,並不大,但雙眼中卻彷彿有着洞明世間的光芒。
最終,這葉扁舟直到離着元軍海軍船陣不遠才停下。
舟頭人緩緩起身,踏波而過,如同謫仙般飛掠到岸邊。然後不急不緩往福州城走去。
到福州城南城門下,他擡頭。
對着城上喊道:“金丹道小天師白玉蟾,前來相助守城。”
白玉蟾。
自離開長沙以後,他往福建閩清開設道場。至今,金丹道在福建已經擁有不少的信衆。
而白玉蟾,也因此被道門中人承認小天師位。其成就已是超過他在無量觀的師父、師叔伯們。
哪怕在整個道門歷史上,在他這般年紀便能夠得授小天師位的,也是鳳毛麟角。
城頭士卒聽得他的話,臉上也不禁是露出來驚訝之色。
金丹道小天師白玉蟾,這個名字在福州地境內,雖不說人盡皆知,但也絕對算得上是鼎鼎有名了。
只很快,便有將士在城頭上喊道:“請小天師進城。”
吱呀聲響。
吊橋有些鬆動。
白玉蟾卻是飛身掠過護城河,腳尖在城牆上連踏,扶搖向着城頭而去。只數十息,便出現在城頭上。
這個對金丹大道有着遠超常人天賦的道士,如今修爲也是已經到讓人咂舌的地步。
江湖中總是有這樣的鬼才。
如趙洞庭,如吳阿淼,如嶽?,如觀劍子,又如這白玉蟾。
他們或是因爲天賦,或是因爲機緣,總在同等的年級,卻在武道之路上走得較之尋常人要遠許多許多。
這便好比上同爲學子,絕大多數人按部就班,但總有那麼極少數天才,卻能在讀高中的年紀就順利完成大學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