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凝長長的睫羽遮住了她眼底的黑暗。
“說到底，我也不知母親說的是真是假，都是空口白話沒有證據的事情，真相如何還得大人調查。”
她曾也問過他們到底是不是人，而他們笑的很猙獰且痛快。
那些記憶就是她的地獄，那些人是她勢必要斬盡殺絕的惡。
“本官定然會查清楚的，孫凝夫人不只是你的恩人，她對本官也有許多幫助。”趙大人此刻才真的將孫家那些人當做嫌疑人了。
孫凝沉默了很久，再次擡頭的時候眼底已經恢復平靜，笑着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趙大人送她出去，孫家兩兄弟還在外面等着。
看見趙大人看向他們的眼神明顯是變了，兩人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趙大人沒有多看他們一眼，面向孫凝道：“沈丫頭，你先回去吧。”
隨後纔看向兩人：“你們既然是嫌疑人，按照道理本官也該找你們問話。”
“我……我們還要問話？關於何事？啊凝的死因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啊，她是病死的……”
餘下的話孫凝沒有在聽，回到別院的時候還沒有到飯點。
問了下人，王爺在廚房準備飯菜，她遲疑了一下，便朝着廚房過去。
沐雲澈一襲青衣，腰上拴着雪白的圍裙，爐子上燉着湯，他挽着袖口修長的手指握着菜刀正在處理菜板上的一條魚。
旁邊備着各種作料。
孫凝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男人側顏驚人的好看，彷彿天上下來的謫仙，他無所不能。
他注意到有人，望過來發現是她，衝着她露出一個微笑。
不過隨即就發現她眼神不太對頭，眉宇間升起擔憂：“招工不順利？”
孫凝方纔回神，搖搖頭：“沒事。王爺，你好像很關心我呀。”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自然關心你。”他眼神寵溺。
孫凝有點恍惚，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王爺帶她的好，倒像是用情至深。
可是這沒有道理呀，他認識沈凝的時間也不長。
“王爺，是你讓趙大人查我……查我恩人的案子的嗎？”
“嗯。去了衙門？趙德貴那蠢貨給你臉色看了？”
“唔……人家趙大人是個很負責的官員。”你說人家是蠢貨太不尊重人了。
“不負責便得丟了官位，嚴重者還會丟了性命。”沐雲澈擦乾手走過來，不過因爲手上有魚腥味所以沒有碰她。
“是因爲孫家的人？”
孫凝點頭：“他們本來是想找我出氣的。”
結果他們好像要糟。
沐雲澈看着她，明顯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你若是需要幫助，可以跟本王說。任何事情都可以。孫家那些人，本王要收拾掉很簡單。”他說的十分認真，眼底還有幾分渴望。
他希望她能依賴下他。
孫凝搖搖頭：“我自己的事情喜歡自己做。”
若不是她親手送他們上斷頭臺，心裏不舒服。
就是想到會這樣，沐雲澈纔沒有直接殺了孫家那些人。
“好。”聞到香味就餓了。
——
衙門上孫家問話了，趙大人特意詢問了下，孫家果然有個叫書兒的人，現在是宋季峯的妾室，當初是孫凝身邊的丫鬟。
趙大人看孫家每個人眼神都透着喫人的寒意，這一次問的問題也比以往鋒利了許多，孫凝曾經的遭遇被他一一問出來，還詢問當初把手進進孫凝肚子拉出死胎的到底是誰。
孫家人齊齊變了臉色，他們自然是矢口否認，對孫凝的死，整府上下一直統一口徑，都說是病死的，孫家人當初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
而這一次，趙大人明顯是不信。
不過，這麼嚴肅的趙大人，唯獨在看書兒的時候卻溫和幾分。
把書兒看的是一頭霧水，心裏狐疑道，這趙大人莫非是看上她了？
“大人，前當家人的死跟我們真的沒有關係，她當初生病了兩年，一直是藥石無靈，我家夫人還曾到處尋醫問藥，這事兒城中的人現在還有人知道啊。”
唯一有趙大人好臉色的書兒只能求情。
趙大人想起孫凝說的，書兒定然不會承認一切都是她說的，就點頭道：“本官心裏有數，放心吧，本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這話讓孫家的人送客口氣。
但是他們這口氣還沒有松完，趙大人就繼續道——
“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說話間，若有似無的掃了趙家的人一眼。
衆人是齊齊一個寒顫，見鬼似的心裏害怕極了。
傍晚時分，孫凝登門了。
“是你？你來做什麼？”孫季月看見孫凝，眼底滿是兇狠的戾氣，恨不得當場就把孫凝給撕了。
“來找我母親的。”孫凝卻是從容的多，徑直就錯開孫季月走進孫家大門。
“你母親？你母親怎麼會在我家裏？”
“你家裏？這裏不是孫凝的家嗎，孫季月，我恩人便是將她的家產一把火燒了，也輪不到你霸佔。”
孫季月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底兇光畢露：“你別忘了你現在站在什麼地方，說話最好注意點。”
“我注意什麼，該注意的是你纔對吧，你們現在不是在風口浪尖上嗎？”孫凝輕鬆的伸了個懶腰：“叫書兒出來吧，告訴她，她的女兒沈紅來接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你說什麼，你的母親是書兒？！”
孫凝眼底的笑意愉悅，暗藏譏諷：“是呀。”
“你是孫凝那賤人救的那個女孩？！”孫季月知道孫凝救了書兒的一雙兒女。
她本來還覺得奇怪，沈凝怎麼會知道的那麼詳細，她應該是外地來的纔是。
現在看來！
孫季月面目猙獰。
孫凝眉梢微挑：“賤人？你不是很在乎啊凝妹妹麼？”
孫季月此刻哪裏還演得下去，這裏又沒有觀衆。
“滾！”
孫凝被趕出來了，她死皮賴臉的不太願意走的亞子，但是孫季月直接翻臉讓人把她丟出來了。
可見心底的火氣已經將理智都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