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淅川自嘲的笑笑,他拿過鑰匙想要出去找她,卻發現自己連研究院在哪裏都不知道。
她熱愛她的工作,熱愛到可以完全忽略他的感受。
傅淅川有些痛苦的想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爲什麼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他的快樂並沒有增多呢。
以前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只要在一起,就能克服一切困難。
可是真的在一起了,才發現相處沒有那麼簡單。
他低頭盯着這兩枚戒指,仔細看了看,看得自己眼睛發酸。
一直到凌晨兩點,霍九思都沒有回來。
他突然有些恐慌,好像回到了以前被丟下的那些夜晚。
他拿過一旁的外套,將求婚戒指塞進衣兜裏,就這麼出門了。
走到街上的時候,他將圍巾圍得緊了一些,突然想起了當初他半夜去機場接她的那個夜晚。
那個時候天氣也是很冷很冷,他從凌晨一直等到天矇矇亮。
傅淅川走了幾步,緩緩停下。
外面已經是白雪皚皚了,霓虹燈在這樣的夜景裏閃爍,獨有一分美好。
雪花還在慢悠悠的飄着,擦着臉頰而過的時候,更加冷了。
他連研究院在哪裏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她。
好像始終都是這樣,他從來都只有等在原地,等着她回頭。
傅淅川不甘心的折回去,就站在公寓大樓下等人。
而他放在樓上的手機,這會兒響起了電話鈴聲,是霍九思打來的。
霍九思坐着年輕老師的車,幾人往私人飛機場趕去。
他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將手裏的樣本送到國外,今天幾個人都在研究室待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纔有新的成果,這會兒大家都不覺得困,而她趁着這個機會,給傅淅川回了電話。
但是那邊一直沒人接,她的眉心蹙了蹙,朝着司機說道,“能先去我家一趟麼?我得跟家人說一聲。”
司機回頭,臉上有些抱歉,“霍小姐,機場還有其他人在等着,恐怕不行。”
霍九思的老師很年輕,大概三十歲,溫文爾雅,是位成功人士,此時就坐在她的身邊。
“電話沒人接麼?九思,你要不要下車?我們去就行了。”
這個事情本就該落到霍九思的頭上,人家老師害怕她不熟練,這才大半夜的陪着去坐飛機,她又怎麼能下車呢。
她抿脣,將身子緩緩往後靠,“沒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她的老師叫徐轍,戴着金絲邊的眼鏡,周身的氣質溫柔。
霍九思說完這話,將電話緩緩關機,心裏總是不安。
這股不安一直到她上了飛機,還在折磨着她。
飛機離開地面的那一瞬間,她看着越來越遠的京都,眉心蹙了起來。
而公寓前的傅淅川,臉色煞白的捂着自己的胃部。
一下午沒喫飯,胃炎又犯了,這會兒疼的直不起腰。
他撐着一旁的牆,汗水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
這一次的疼痛來的如此兇猛,他連邁動腳步都困難。
有人輕輕的扶住了他的手臂,他以爲是霍九思,眼裏瞬間一亮,然而擡頭才發現,站在他身邊的是柳戀。
傅淅川搖頭,他還要等着霍九思回來,他要求婚的。
柳戀蹙眉,嘆了口氣,“淅川,你的胃炎一直很嚴重,不要強撐着了。”
傅淅川伸手,在自己的兜裏抓了抓。
戒指的盒子已經變得溫熱了,他顫抖着脣瓣,剛想說點兒什麼,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後倒了過去。
“淅川!!”
柳戀驚慌的喊了一聲,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盒子從他的衣兜裏滾了下來,掉進雪地裏。
她一愣,將盒子撿起來,打開後,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她像是報復似的,將盒子重新合上,狠狠的扔了出去。
也不知道盒子最終被扔到了哪裏,緩緩沉進雪地,消失了。
她將傅淅川扶上車,直接把車開去了醫院。
傅淅川爲了那個女人,得了胃炎,爲了那個女人,拒絕掉了那麼多的桃花,結果換來的是什麼呢?
一個人若總是付出,真的不會覺得累麼?
他到底還年輕,這是他的第一次戀愛,所以他才陷得這麼深。
柳戀在走廊上走了幾圈兒,看着傅淅川被推進了急救室。
她凍得雙腳發抖,不停的在自己的手上哈着氣。
醫生推着傅淅川出來,是在一個小時之後。
他還沒醒,臉色白的像紙片。
柳戀跟着進了病房,在他的身邊坐下。
她承認,她有很多地方都比不上霍九思,家世,容貌,能力,她全都比不上。
但是年輕男孩子身邊需要的不是一個全能的女人,他們希望女友會撒嬌,會依賴他們。
可霍九思卻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忙起來的時候,能夠完全忘了自己的另一半。
在她的世界裏,愛情只佔了極小的一部分。
但是傅淅川不一樣,愛情可能是他的全部,是他這些年的動力,是年少時候一直滋長的夢想。
柳戀握着他的手,放在脣邊,擔憂的看着他。
高中第一次見他,她就喜歡他了。
可是他對女孩子似乎完全沒有興趣,直到有一天,霍九思來了學校。
在霍九思的面前,他會笑,會靦腆的低頭,會憨憨的揉着自己的腦袋。
那個時候她就確定,這個人是喜歡霍九思的,但是霍九思是他的姐姐啊,他怎麼可以。
後來她便聽說了,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然而看霍九思的樣子,似乎完全把傅淅川當成了弟弟,因爲她的眼裏,沒有絲毫悸動。
以前傅淅川在公寓前安靜等着霍九思的時候,柳戀就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悄悄的看着。
她很想擁抱他,可惜時光之裏山南水北,可惜他們之間隔了一個霍九思。
她羨慕霍九思,或者說是嫉妒。
柳戀緩緩低頭,眼眶有些紅,想到剛剛裝着戒指的那個盒子,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脣。
她在風聲鶴唳的十六七歲遇到一個少年,然而人家的心裏,從始至終卻裝着另一個人,